"奉陛下诏,"杨国忠的肥脸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有奸人借科举之名私贩盐铁,涉案举子一律带回审讯!"他扫过陈玄礼手中的诗卷,目光在"盐铁"二字上顿了顿,"陈大人,这案子便由本使接手吧。"陈玄礼握着诗卷的手紧了紧,却见杨国忠腰间玉带钩上刻着朵莲花——正是范阳卢氏的族徽。
西市胡玉楼的三楼密室内,粟特商人石抹把耳朵贴在墙板上,手心全是汗。隔壁传来波斯语的低语,他勉强听懂"铁器漕运范阳"几个词,正想凑近点,忽听门帘响动,一股玫瑰香水味扑面而来。
"石抹大人好兴致,"当垆胡姬娜依丽端着银壶进来,金镯在皓腕上撞出清脆声响,"尝尝新到的龟兹葡萄酒,比去年的更醇厚。"她俯身倒酒时,石抹瞥见她衣领处露出的狼头刺青,和扬州盐场的监工如出一辙。
"劳烦姑娘,我自己来。"石抹赔着笑,伸手去接酒杯,余光却盯着波斯商的动作。那商人正用匕首在桌上刻着什么,突然浑身抽搐,酒杯摔在地上,靛蓝色的血水从七窍流出,在青砖上腐蚀出滋滋白烟。
"有毒!"石抹抓起酒壶砸向轩窗,却被突然闯入的昆仑奴按在地上。酒壶摔碎处,砖面已被蚀出个深坑,露出底下的木质夹层,里面堆满用油纸包着的铁器小样,每包上都印着"范阳军监"的火漆印。
五更天,京兆尹的衙役撬开胡玉楼地窖时,二十具胡商尸体像柴垛般码放着,每个人嘴里都塞着融化的银锭。陈玄礼用镊子夹起块未化的银渣,底部"天宝十四载扬州盐铁使府"的字样清晰可见,与他昨日在曲江池捡到的盐引底纹完全一致。
灵州城外接壤回纥的马市上,骨力罗蹲在生铁堆前,匕首尖刮下一层铁屑。阳光照在断面上,细密的雪花纹让他瞳孔骤缩——这是只有太原官坊才有的灌钢法,百炼精铁才能呈现的纹路。
"这批铁锭,我全要了。"骨力罗用生硬的汉话说道,顺手往马夫手里塞了块波斯银币。马夫接钱时,袖口滑出半截狼头刺绣,和扬州盐场监工的铜牌如出一辙。突然,数十骑马队冲进市场,领头的市令挥舞着水火棍:"奉朔方节度使令,查禁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