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程晚意打断他,将温热的汤药重新递到他唇边,“你的过去,你的恨,你的怕,我都知道了。”裴砚之握汤匙的手突然颤抖,滚烫的药汁洒在床榻上,洇出深色痕迹。读心术传来他几乎崩溃的念头:“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要看到这些……”
“因为你也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程晚意握住他的手,声音轻却坚定,“柴房里满身血污的我,被程婉柔欺辱时的我,还有在街头被追杀时害怕得发抖的我。”她对上他躲闪的目光,“我们都不是完人,所以才要互相支撑。”
裴砚之猛地别过脸,疤痕在烛火下扭曲。程晚意却不依不饶地扳过他的脸,读心术清晰传来他擂鼓般的心跳。“别再一个人扛着了,好吗?”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他最后的防线,裴砚之突然用力将她拽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
“对不起……”滚烫的泪珠砸在她发顶,程晚意从未想过这个如钢铁般的男人会流泪,“那天在街头,我明明说过要保护你,却……”他的声音哽咽,“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伤痛,可当看到箭矢飞向你时,我才知道……”
“知道什么?”程晚意仰头,发现他耳尖通红。裴砚之喉结滚动,许久才闷声开口:“知道我不能失去你。”这句话惊得程晚意心跳漏了一拍,读心术传来他如擂鼓般的心声,还有某个被反复压抑的念头:“早该告诉你的……从第一次在柴房见到你就该说……”
窗外雨势渐小,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裴砚之靠在床头,任由程晚意重新为他换药包扎。当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左肩那道狰狞的旧疤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是逃离裴家时留下的。”他罕见地主动解释,“断刀刺进去的瞬间,我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做任人宰割的傀儡。”
“所以你才会选择太子?”程晚意问。裴砚之沉默良久,疤痕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萧景墨承诺给我复仇的机会,可后来我才明白,权力的游戏里没有永远的盟友。”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有些东西比复仇更重要。”
这句话让程晚意呼吸一滞。她想起破庙中他为自己挡箭的决绝,想起街头遇袭时他如天神般的身影,还有此刻眼中从未有过的温柔。读心术再次探入,这次没有迷雾,只有一片赤诚:“我想护着你,无关交易,无关阴谋,只因为是你。”
“裴砚之,”她轻声说,“以后换我来守护你,好不好?”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下一秒,他倾身向前,滚烫的唇落在她额头。这个吻轻如羽毛,却让程晚意红了眼眶。窗外,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柔光。而在这寂静的晨光中,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