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风吹过,谢樱脑海中的乱麻慢慢理清:不管有没有这场改革,内阁的阁臣之间,六部之间,六部与阁臣之间,六部部内之间,本身就是各方势力角逐。
吏部的用人名单最终要过内阁票拟,势必会过张济承的手。
而张济承担任首辅,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年,在朝中尚算不得枝繁叶茂,六部的人,不可能全受张济承掌控,这中间必然有权力角逐。
而吏部就是最好用的刀,但凡有看不顺眼的,给个“不堪大用”之类的评语,立马就能换上自己的人,甚至张济承还要裁汰冗官。
这样好用的权力,自然也是必争之地。
所以最后一点,张济承是她们的队友,甚至连同夏石和太子,都暂且算她们的队友。
只是队伍内部会不会起内讧?
那不是谢樱需要考虑的问题。
而打掉王家背后靠山,实在是太过费劲,最好的法子还是让他们被当做脏污的白手套,丢掉便好。
谢樱思索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这才关上窗户上床睡觉,等待明日三法司的传唤。
但三法司的传唤,却迟迟没来。
……
这天晚上,骂谢远疯狗的声音不止在一处响起。
“你就看着那个谢远疯狗一样的乱咬人?”
“要是把那个谢远逼急了,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就麻烦了。”
京城几处宅院,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骂谢远是疯狗的声音。
一处在李家,一处在东宫,一处在张宅,一处在王宅,还有一处,在赵王府。
……
太子按了按眉心:“眼下不知父皇是什么态度,苏俨也真是的,竟然任由他胡乱攀咬。”
“怕的就是他不咬,这条疯狗,最好能多咬几个,”夏石坐在椅子上,一脸的高深莫测。
同样的话语,在张宅响起。
张济承和自家大儿子在书房相视而笑。
“当真是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啊,咱们费尽心思也做不到的事情,竟然被一个女人,误打误撞给做成了,”吏部尚书张游笑道。
“你切莫高兴的太早,到底事在人为,万不可掉以轻心,”张济承两眼乌青,看着又苍老了几分。
“我就是不明白了,父亲,”张游的声音带了几分委屈,“怎么咱们想做个事儿,就那么艰难呢?”
“眼下国穷百姓穷,父亲好容易想出了法子,皇上都没说什么,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个个变着法儿的反对。”
虽说张游是吏部尚书,只是所有的人事任命,也不能由他一人说了算,加上王礼整日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他当真是处处掣肘。
“还有那姓陈的,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这老小子比谁都阴!”张游将桌上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就是他跟王礼嘀咕了些什么,那选拔外派官员的名单上,才加了一堆人。”
张济承摸了摸自己及胸的胡须,胡须油亮顺滑,打理的极好,为他增添不少姿色,这会儿脱了官服,换上一身月白色道袍,整个人看上去一副名士高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