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掌柜点头,“虽说小的也觉得有点奇怪,但官府是这么说的,窝费一次性缴清就行,但纲银就是盐税的另一个叫法,以后经营起来都得交纳。”
“这个窝费,要多少钱?”蓝隼问道。
“按照咱们手中的盐引数目来算的话,得……三万两。”
掌柜也觉得这费用高的离谱,以为谢樱觉得自己谋取私利,急忙解释道:
“咱们还算少的,那些大户要交的就更多了,小的今儿去核算的时候看了下,有些盐商几乎缴了十万银子的窝费。”
蓝隼看向谢樱:“小姐,咱们怎么办?”
“你们先下去,容我想想,”谢樱按了按眉心,“把翠墨叫来。”
翠墨很快就进来了,许多事情,她也只敢同翠墨讲。
“朝廷如今是愈发缺钱,估计是腾不出钱来赈灾,就想了这样的法子,先从商人手里把银子聚起来,”谢樱看着烛火,心中默默叹息。
“这都不是咱们该关心的,咱们该关心的是,这个窝费缴了之后,到底能不能收回成本,”翠墨拉回话题。
谢樱拿过一边的算盘:“咱们直接算一算吧,若是按照三万两银子的窝费,以及十分之一的税银,再加上当前市面上的盐价来算……”
谢樱噼里啪啦的拨弄着手中的算盘:“咱们起码得一年,才能收回成本,第二年开始盈利。”
“翠墨姐觉得,要不要继续?”
翠墨低声问道:“你如今担忧的,是不是生意能做到几时?”
“对,”谢樱点头。
末世之相,她们这看似红红火火的生意,谁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几年。
“新政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快三年,”翠墨沉吟,“只是该没钱的还是没钱,前几日我去城中送酒的时候,看见运河上工部的大船,说是给皇上修行宫的,浩浩荡荡的船队,几乎占满了整条运河……”
“就算崩塌,也没有转瞬即逝的道理,”谢樱想了想,“总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呢,也许再来一场天灾,也许外敌进犯,又或者皇位更迭,今日金玉满堂,明日就是白骨如山血流成河,”翠墨叹息,“那些农民和商户过得什么日子,你一路上也都见着了。”
“依我之见,还是算了,”翠墨叹息。
“可这盐引,着实是咱们一条极好的盈利路子,”谢樱还是有些不舍,“我估摸着这个占窝费,应该还有回旋余地,我明儿去衙门看看,要是能将费用砍下来一点,也不是完全不行。”
“你最多能砍下来五千两,”翠墨叹息,“五千两也不是一笔小数目,那些雁过拔毛的官员,未必能允许你砍下来这个价。”
“就算砍下来又能如何,你敢保证以后没有别的费用吗?”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流失,这一招等于是砍了她四分之一的收入。
“其实咱们还算好的,起码前面还在盐场支了一年盐,那些用全部身家换了盐引,却许多年都支不到盐的,那才是真倒霉,以前还能守在盐场门口等希望,如今全部成废品了,”翠墨劝道。
饶是如此,谢樱还是不死心的前往盐运使衙门。
此前是李峤出面拿盐引,官吏上门收税,今日还是谢樱第一次进入盐运使衙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