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已经套上了下降器。
她把频谱仪绑在手臂上,发梢被裂隙里的风掀起,扫过我鼻尖:“空气样本采集口在下降器左侧,你要是看见我晃三次手电,立刻拉我上来。”她的手指在频谱仪上翻飞,屏幕里跳动的绿色波形突然暴涨,“等等——”
“老林!看岩壁!”卢峰的声音带着颤。
他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裂隙边缘,手机闪光灯照着裂壁,“这些纹路!和晶体表面的符号!”我凑近,岩壁上的凹痕呈螺旋状向下延伸,每道刻痕里都嵌着细如发丝的银线,在蓝光里泛着冷光,“上个月在月球背面的陨石坑里,我拍过类似的图案——那是导航标记。”
海伦已经开始下降。
钢缆在她腰间绷紧,发出嗡鸣。
她的战术手电划破黑暗,光斑里飘着细如粉尘的晶屑,“温度-17℃,湿度23%。”她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空荡的回响,“裂隙宽度在收缩,注意脚下。”
伊娃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频谱仪屏幕映得她眼睛发亮:“高能粒子浓度每米提升0.3%,这些物质的原子量……”她喉结动了动,“比已知的重元素多三个中子。”风从裂隙里灌上来,卷着她的话往深处去,“它们不属于太阳系。”
“继续下。”我拍了拍卢峰的后背。
他把手机塞给我,屏幕里是岩壁纹路的特写,螺旋中心刻着个扭曲的“∞”符号——和佐拉上次在通讯里重复的频率完全一致。
钢缆在我腰间勒出红痕,下降时岩屑不断砸在头盔上,叮当作响。
当我们下到裂隙一半时,蓝光突然暗了一瞬。
伊娃的频谱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她的声音带着锐响:“频率波动!是佐拉的——”
通讯器里突然响起电流的尖啸。
我抬头,看见海伦的手电光在下方二十米处晃动,像颗将熄的星。
卢峰的呼吸在通讯器里变得粗重:“老林,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
那是某种介于蜂鸣和吟唱之间的声音,从裂隙更深处涌上来,裹着冰碴子似的冷意,钻进每根钢缆的缝隙,爬过皮肤,直抵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