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的细裂声被第三声烟花盖过去时,伍芷清终于咬着冻得发红的嘴唇开了口:"沈杰,我...我其实一直想和你说。"她的鼻尖沾着细雪,睫毛上凝着冰碴,像只被寒风吹得瑟缩的雀儿。
沈杰握着已经凉了些的豆浆杯,指节因握得太紧泛白——前世此刻,他该捧着她的手哈气,该把自己的围巾绕到她脖子上,可现在他盯着她身后结霜的柳树,想起前世生日那晚,她把他排三小时队买的蛋糕扔进垃圾桶时,也是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
"上学期你帮我搬书时,"伍芷清的声音轻得像雪片落进衣领,"我其实...其实挺开心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脖穗子,穗子上的红绒线被扯得七扭八歪,"后来听说你为了给叔叔凑手术费到处借钱,我、我还和雅雯说你傻..."
张雅雯在旁边扯了扯她的羽绒服下摆,却被她躲开了。
沈杰突然笑了,笑声裹着白雾撞碎在风里:"伍同学,你是想说,以前没发现我好,现在觉得可惜?"他的目光扫过她发顶的蝴蝶结发夹——和前世她扔进蛋糕盒时戴的那枚一模一样,"可我不需要这种迟到的可惜。"
伍芷清的瞳孔猛地缩了缩,像被人当胸推了一把。
"我现在有女朋友了,"沈杰把豆浆杯捏得咔咔响,"姜雅琴,你认识的。"他想起昨晚姜雅琴给他转钱时发的消息:"不够再找我,别硬撑。"对话框里还躺着她拍的自习室窗外的月亮,说是"借我照路","她比我更懂什么是珍惜,我也比谁都清楚自己要什么。"
伍芷清的嘴唇抖了抖,终于没再说出"我可以等"之类的话——她看见沈杰眼里的光,那不是前世追着她跑时的灼热,而是像冬夜里烧得正旺的炭盆,暖得扎实,却再不会为谁偏移半分。
"对、对不起..."她后退半步,雪地靴陷进雪堆里,"我就是...就是看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有点恍惚..."
"不用对不起。"沈杰把最后半杯豆浆倒进雪地里,乳白色的液体很快被白雪吞没,"以后见面,我们就当普通同学。"
张雅雯赶紧扶住伍芷清的胳膊,朝沈杰尴尬地笑了笑:"那、那我们先回去了,伍姐脚都冻麻了。"
伍芷清被拽着往冰面出口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
沈杰正低头给陈景明发消息,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眉骨清晰,像把刀刻在雪幕上。
她喉间泛起酸意——原来真正的错过,不是他追不上她的脚步,而是她终于肯回头时,他已经走了另一条路。
"杰哥,走啊!"陈景明戳了戳沈杰的后背,"建辉说他奶奶熬了姜茶,非拉我去喝,你去不去?"
沈杰把手机揣进兜里,呼出的白雾里带着笑:"不去了,我妈今天值大夜班,我得回家给她热饭。"他扫了眼李建辉冻得通红的耳朵,又补了句,"今天的事...别乱讲。"
李建辉立刻举手:"我发誓!
就当没听见伍姐说那些!"陈景明也拍着胸脯:"我连热豆浆都喝下去了,绝对当哑巴!"
三人在巷口分开时,雪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