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娘亲手缝的嫁衣,总算等到它的新郎了。"
沙哑的嗓音从房梁传来。林秋抬头看见阴阳先生倒悬的面孔,老人腐烂的嘴角挂着丝线,线头另一端连着嫁衣的盘扣。那些珍珠扣子突然弹开,露出内衬里密密麻麻的黄符——每张符纸都画着林秋不同年龄的画像,最早那张竟是他刚出生时被印在襁褓上的血脚印!
嫁衣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撕裂声。林秋的青铜胸腔内传来齿轮卡死的声响,他看见自己的心脏位置渗出黑血,在嫁衣前襟染出个怀抱婴儿的妇人轮廓——那正是他难产而亡的母亲临终姿态。
"该换装了。"阴阳先生咬断嘴角丝线。坠落的线头突然钻进嫁衣袖口,整件血衣如巨蟒蜕皮般剧烈抖动。林秋的右腿传来椎心刺痛,青铜腿甲被金线生生扯落,露出里面爬满尸虫的腐肉。
当第一缕月光透过窗棂时,嫁衣上的百子图突然睁开四百只眼睛。林秋的青铜身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溃烂的膝盖在地面碾碎了几颗珍珠。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绸上扭曲变形,逐渐化作当年棺中新娘的模样——凤冠下没有五官的脸庞,正从嫁衣领口缓缓钻出。
樟木箱突然整个翻倒,箱底涌出的尸蜡包裹住林秋的躯体。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女人的笑声,青铜手指正蘸着尸蜡,在腐烂的脸颊上勾画新娘妆容。西厢房的门轴再次转动,这次进来的是一顶纸扎花轿,轿帘上垂落的发丝与林秋后背的刺青产生共鸣,每根青丝都系着个啼哭的阴童魂魄。
阴阳先生的身影在月光下消散,只余腐朽的笑声在梁柱间回荡。林秋的青铜身躯彻底裹进嫁衣,金线刺绣如同活过来的血管,将他的命脉与四十年前那场阴婚献祭紧紧缝合。当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时,血衣上的百子图突然同时开口,四十八个阴童的嗓音重叠着刺入他残存的意识:
"吉时已到——新娘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