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没接话,目光落在地图上标着红点的区域。那片区域在屏幕上不过巴掌大,现实里却藏着天大的事——不仅有三座大型水库像串在一起的水囊,装着汛期积攒的千万方洪水,还有正在建设的高新技术园区。他前几天去勘察时刚看过,园区地下埋着密密麻麻的光缆,据说那些光缆像神经一样,连接着半个省的金融系统和政务平台。要是黑客篡改数据让泄洪迟了哪怕半小时,洪水冲毁光缆,银行系统瘫痪、政务数据丢失,造成的损失可能比洪涝本身更可怕。
“把近三年的水文数据调出来。”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在嘈杂的指挥室里异常清晰,盖过了键盘的敲击声和打印机的“咔哒”声,“特别是每年汛期的攻击记录,按月份整理,我要知道他们的规律。”
“好!”小张应了一声,抱着个厚重的档案夹就往资料室跑,跑得太急,档案夹没抱稳,“哗啦”掉在地上,纸页散了一地,几张泛黄的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林江弯腰捡起其中一张,照片边缘已经卷了边,上面是个穿着旧防汛服的年轻男人,站在泄洪闸前笑得憨厚,背后是浑浊的洪水,隐约能看见被淹了半截的树梢——那是他父亲,照片拍的是九八年抗洪时的场景。那场洪水吞噬了七个村庄,父亲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回来时腿肿得像柱子,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小江,记住,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洪水,是洪水背后的人祸。”
林江攥着照片,指腹蹭过父亲模糊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找到了!”小李突然一拍桌子,激动得站了起来,屏幕上弹出的柱状图像锯齿般起伏,“每年七月中旬都会有小规模攻击!你看2021年,七月十五号,尝试入侵水位监测系统;2022年七月十八号,攻击过闸门控制系统;去年更直接,七月二十号,试过篡改闸门压力参数,但都被防火墙拦下来了,当时以为是小黑客捣乱,没当回事!”
林江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急促节奏。他盯着屏幕上的柱状图,脑子里突然闪过上周在省厅培训时的场景——老专家坐在讲台前,拿着淮河水利图叹气:“境外某些势力一直盯着咱们的水利数据呢,别以为水位记录不起眼,这些数能拼凑出整个华东地区的地质密码,坝体强度、土壤承载力,甚至地下水资源分布,都能从里面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