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突然问:"技术员,你说上头早知道要闹病,为啥不早让俺们全种抗病的?"
方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
农科院育种实验室,灯火通明到凌晨。方稷疯狂地翻阅着杂交记录,陈雪突然摔门而入。
"你疯了吗?"她红着眼眶,"部里要给你记一等功,你居然拒绝领奖?"
"功?"方稷猛地抬头,"如果去年我们坚持全国换种,现在能多救多少亩麦田?"
"可领导已经让步了!要不是试点田......"
"那叫施舍!"方稷把记录本砸在桌上,"知道为什么条锈病爆发得比预期快吗?因为气象数据被压了三个月!就为等'专家论证'!"
郑国栋敲门,"老方,所长找你。"
所长办公室,老赵泡了两杯浓茶。
"我像你这么大时,"他推过茶杯,"也觉得官僚主义该死。"
方稷盯着茶汤里浮沉的梗叶。
"58年我偷偷留了十亩对照田,没搞密植。"老所长苦笑,"结果亩产只有放卫星的零头,差点被打成右派。"
"那您还劝我妥协?"
"不。"老所长突然拍桌,"我是告诉你——真正的战士,得学会在战壕里前进!"
河南驻马店的麦田里,老农赵满囤蹲在地头,颤抖的手抚过自家麦穗——金黄的麦粒上已经冒出星星点点的锈斑。
"完咧......"老汉的眼泪砸在泥土里,"全完咧......"
"大爷别急!"技术员小刘飞奔过来,怀里抱着个麻袋,"试试这个!"
麻袋里是抗锈病麦种最后一批原种。赵满囤看着小刘带人连夜补种,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怀疑:"这时候种?能活?"
"能!"小刘抹了把汗,"这是所里的特别培育的早熟抗锈种,六十天就能收!"
远处,更多的技术员骑着自行车在乡间穿梭。车后座上绑着的不是农药箱,而是一袋袋金贵的麦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