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长抬手打断,转向战士们突然鞠了一躬:"同志们,我替犬子向大家道歉!"
阳光把老人后颈的老年斑照得清清楚楚。王铁牛慌了神,一个立正回礼:"首长使不得!"
所长办公室里,张司长将银行存单放在桌上:"被挪用的五万经费,我个人补上。"
"这不行!"赵所长连忙推拒,"哪能让您......"
"听我说完。"张司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我父亲也是抗战老兵,退伍后在老家种了一辈子地。"他指向窗外,"那些战士,就是当年的他,张明是个糊涂蛋,给院里面添麻烦了。"
存单被强硬地塞进赵所长手中。
黄昏的麦田里,张明堵住了正在取土样的方稷。
"满意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让我爸当众羞辱我!"
方稷把土样装袋:"我没向任何人告状。"
"装什么清高!"张明一脚踢飞田埂上的空水瓶,"从小到大都这样——方政委的儿子,方队长的弟弟,现在又是'农民救星'......"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方稷这才发现,这个一贯精致的青年袖口沾着泥,皮鞋头都磨破了——显然也在自己的试验田里下了苦功。
"张明。"方稷突然问,"你最后一次下田是什么时候?"
"什么?"
"不是视察,不是取样。"方稷指着远处弯腰补种的战士,"是像他们这样,从播种到收割全程跟着。"
张明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一阵燥热的风掠过麦田。
张明的嘴唇动了动,镜片上倒映着摇曳的麦穗。
他想起自己引以为傲的"科学种植示范基地"——那里有国外进口来的灌溉系统,有手下的技术员巡田,但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亲手触碰过泥土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当泥腿子?"张明突然冷笑。
"你试验田东侧第三垄的麦苗开始发黄。"方稷突然说,"不是病害,土地改良剂别再放了。"
张明僵在原地,指甲边缘硌得掌心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