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挠他后颈,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耳道里碾过,带着某种古老的疲惫。
吴悦突然后退半步,枪托撞在石棺上发出闷响:"他们...在找你?"
顾尘没回答。
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符纸,符面朱砂画的"镇"字已经褪了色——这是三年前在终南山求的,本来是给独居老人驱邪用的。
他抓住吴悦的手腕,把符纸按在她胸口:"贴紧,屏蔽意识波动。"他的指尖沾了点冷汗,符纸边缘被他捏出褶皱。
吴悦的睫毛颤了颤,刚要说话,黑雾突然像被捅破的蜂窝般涌过来。
顾尘下意识把吴悦往身后推,却见颈间玉佩突然发烫。
金光"唰"地炸开,像道金色的伞面罩住两人。
黑雾撞在光壁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我在。"顾尘听见自己的声音,比任何一次推理时都清晰,"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水晶球在掌心发烫。
顾尘感觉有股热流顺着手臂窜进心脏,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平行世界的自己坠楼、举刀、在暴雨里跪下来哭...那些碎片突然凝结成一道光,从水晶球顶端冲出去。
黑雾被震得四散飞溅,像被风卷走的灰。
石壁传来"咔"的轻响。
顾尘转头,看见原本光滑的墙面裂开道缝隙,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
阶梯被阴影笼罩,只能看见前几级青石板,上面覆着薄灰,像是多年没人走过。
吴悦捡起地上的枪,弹壳在她掌心转了半圈,"看来有人急着让我们往下走。"她冲顾尘笑了笑,可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这姑娘每次紧张时,都会用这种轻快的语气掩饰。
顾尘摸了摸颈间发烫的玉佩,又看了看手里的水晶球。
球面的涟漪不知何时停了,现在像块普通的玻璃,却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像在催促什么。
"走。"他说。
阶梯的回音很怪,像有人在下面拍手。
吴悦走在前面,枪始终指着下方;顾尘跟在后面,目光扫过每一级台阶。
当他们走到第十三级时,顾尘听见头顶传来石棺闭合的声响,像口沉重的钟。
阶梯尽头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顾尘眯起眼——是镜子?
倾斜着嵌在石壁上,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他们的影子,却歪歪扭扭,像被揉皱的纸。
吴悦的影子举着枪,可枪管是弯的;他的影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到了。"吴悦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
顾尘抬头,看见最深处那面镜子里,自己的影子正冲他笑。
那笑容很熟悉,像极了三个月前在鬼市巷口,沈无涯举着半枚玉佩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