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看清了卷轴上的对联,卢藏上场介绍道,“这里的八幅对联,包含了书院的讲堂、御书楼、文庙、时务轩、濂溪祠、自卑亭各处,就缺门联。”
他伸手作邀,请李步蟾过来,“之前的天心阁联,卢某就见之心喜,李生较之当年,学问大进,必有名联于此名山也。”
台下不少人看着李步蟾,露出同情之色,李步蟾只是拱拱手,默然不语。
冯驯勃然变色,蒋冕则是面如止水,岳麓书院摊上这么个山长,难怪近二十年来,人才荒芜了。
卢藏出的这道题目,给李步蟾挖了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巨坑。
比之红叶亭记,难度更是直上九重天。
岳麓书院是居天下四大书院,逾五百年,承朱张一脉,一直盛名不坠,给这样的地方撰联,还是大门联,非一代大儒不敢提笔。
卢藏先将书院各处楹联晒出来,这可都是当代名儒所撰,大门联作为书院门面,总不能为边边角角的楹联比下去,这就要李步蟾压过这些名儒手笔才行。
除此之外,卢藏又提及天心阁联,这就愈发耐人寻味了。
时过三年,水准总是要高出一线才对,若是水准大失,就难免会落人口实,当年那对联真是李步蟾那九龄童所作?莫不是石安之在捉刀吧?
卢藏这一手,极为阴险,用来对付一个小小少年,却是失了身份,没品没格,难怪引得场上多人侧目,连柳安如都目光闪烁,不经意间走到了台下。
“李生文思如此敏捷,堪比子建,红叶亭记洋洋洒洒,都不用焚香记时,七步而成,那对联寥寥数字,自然也是无需焚香了?”
卢藏似乎并未察觉到气氛变化,让仆役将卷轴收起,笑吟吟地看着李步蟾。
可惜的是,他没能从李步蟾脸上看到半分拘谨、紧张与慌乱,有的只有从容。
小小少年,竟然有大将风度。
“卢山长,小子刚才上山,看岳麓书院,似乎有山门两重?”
李步蟾淡然一问,卢藏一时没听清,“啊?”
“岳麓书院,似乎是有山门两重?”
李步蟾再度问道。
卢藏这下听清楚了,“不错,有一道礼门,一道仪门。”
礼门,就是俗称的大门,仪门,就是俗称的二门。
“既然礼仪俱全,如何能只题一联,有礼无仪?”
李步蟾点点头,还是淡淡浅浅的笑,“今日小子适逢其会,不如就勉为其难,多撰一联,如何?”
“轰!”
李步蟾这话,如同往茅坑里丢了一个核弹,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