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得邪性。"画糖老翁跺脚呵气,"江神庙的师父说,这是三十年未见的苦冬。"
林霜将碎糖包进帕子,帕角的鹊鸟沾了糖色,翅羽竟似染血。
归途的牛车碾过薄冰。了尘将新买的棉帘盖住药篓,帘角的流苏缠住林霜的发簪。青玉簪的裂痕突然延展,簪头雕的忍冬花纹断成两截,半片花瓣坠入雪泥。
"等开春..."林霜攥住断簪,指缝渗出细密的血珠,"用老竹重刻一支。"
了尘的佛珠缠上她手腕,十八粒菩提子烫得惊人。天际传来孤雁的哀鸣,惊碎了江面完整的冰纹。
小年夜祭灶时,供桌上的饴糖无故开裂。林霜将新蒸的年糕摆成宝塔状,糯米香里混着丝铁锈味。了尘添香的手顿了顿,香灰在炉中聚成剑形,剑尖直指她眉心那点朱砂。
"霜丫头!"吴婶的惊呼从院外炸响,"渡口来了群挂黑幡的船!"
林霜腕间的红绳应声而断,绳结处的桃核坠地,刻着的"安"字裂作两半。
子时的更鼓裹着江风。了尘站在药师殿檐下,见江心漂来七盏河灯。灯芯燃着幽蓝火焰,将林霜去年放走的莲花灯烧得只剩骨架。阿宝的芦苇枕突然漏絮,飞绒在夜空拼出残破的星图。
"明日..."林霜将断簪收入妆匣,匣底压着的七夕笺忽然泛黄,"该晒陈皮了。"
了尘的佛珠滚落满地,菩提子撞在青砖上,竟发出玉碎般的清响。
启明星亮时,伽蓝寺的古钟自鸣三声。林霜将新编的艾草枕塞给了尘,枕芯的安神香却混着铁锈气。第一缕晨光照亮渡口黑船,船头玄旗上的白泽兽目淌血,惊起满江寒鸦。
"等我回来埋杏花酒。"了尘系紧药囊,青玉簪的断口在他掌心刻下红痕。
林霜笑着点头,发间新别的木槿花突然凋谢,花瓣坠地时拼出个残缺的"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