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传来哨兵巡逻的脚步声,八个人的呼吸在仓库角落里凝结成了白雾。周秉义搓了搓冻僵的手指,补充说道:“明主任熟悉吉春的人脉网,这是行动组综合考虑的关键因素。”
“我和北机厂保卫科科长还是发小呢。”小组成员陈铁柱往手心里呵着气,小声嘟囔了一句,但终究没有出声反对。
“嗯,就这么决定了,从这一刻起,组长还是我,但实际行动负责人是明艳主任。”周秉义沉声宣布道。
几人这才齐声应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明艳那严肃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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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兰,你先去核对上车的物资,特别是香烟、罐头和酒,要放在一个车里,留出空位来,还要坐人。”明艳开始下达命令,“大家先按之前计划行动,一小时后出发。”
“好。”会计张秀兰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大家也纷纷起身,各司其职。
三辆卡车装满物资后,晚上八点准时出发。小组里有三名女性,坐到了驾驶室,其他五人则挤在了装有烟酒、罐头的车箱里。
行进途中,车后厢的后帘布忽然被掀起,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如猛兽般灌了进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周秉义扒着尾箱门,向远处张望着。
另一条路上,也有几辆解放军车在行进。刚才明艳敲着车窗,大声告诉他:“二师的人也在往吉春去。所有师团都会派人去的,”议价物资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日夜兼程,卡车拐进省军区招待所时,已经是第二天夜晚了。近八百公里的路程,三辆军车跑了一天一夜,众人都已人困马乏。
在招待所登记厅里,明艳吩咐道:“张会计,去登记室拿八间单间钥匙。每人一间,家在吉春的,今晚能赶回去的,可以先回家,但明早八点,必须到招待所来集合。”
“是。”几人齐声应答。
明艳交待完,便向外面走去,她那高跟羊皮靴的声音在登记室里格外清脆。不远处,一个勤务兵小跑着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文件箱。周秉义注意到他们肩章上的通信兵标志——这是军区首长的直属卫队。
周秉义目送明艳上了军用吉普车,车子碾过积雪,尾灯闪烁两下,便驶出了军区招待所。他转身走向招待所办公室,打算让招待所派车送他一程,他也渴望今夜能回到家中。
忽然,他的衣袖被人拽住。“周组长。”张秀兰把房卡分给小组其他成员后,小跑着追上来,拉住他的衣袖,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我家那口子在北机厂三车间……我家在……我也想……”
周秉义立刻摆手打断她:“要下雪了,赶紧去拿东西,我去借车,没车走不了。”
“谢谢周组长。”张秀兰高兴地应了一声,又小跑着去拿东西。她心早飞到家里去了。
吉普车缓缓穿过斯大林大街,周秉义透过车窗,看见工人文化宫楼顶的霓虹灯牌——“抓革命,促生产”六个大字在雪夜里红得格外刺眼。光字片的土路边覆盖着半尺厚的积雪,车灯扫过周家院门时,惊起了槐树上栖息的寒鸦。
周秉义在街口下了车,提着行李,朝着百米外的周家小院走去。越靠近家,他的心情越发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