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范闲口中可怜可爱,被贾府逼得大病一场的林黛玉正在演武场中练枪,一柄钢枪在林黛玉手中翻飞如龙,一招一式都能带起猎猎罡风。
对,钢枪,真正的钢枪,林幼安和范闲在上一世用螺纹钢的材料做的,可以说除了重量之外,作为武器 它毫无缺点。
而重量,对于一手霸道真气一手扬州慢的林黛玉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问题。
枪风凛冽,卷起漫天梅影,纷纷扬扬的落花如碎雪般洒下,范思辙早就在梅树下候着,手里撑开一块素白细布,仰着头,眼巴巴地盯着枝头。
每当林黛玉枪势一转,震得梅枝簌簌,他便忙不迭地挪着步子,左接右挡,活像只忙着囤粮的松鼠。
偏生那梅花落得刁钻,一会儿飘进他衣领里,冰得他缩脖子,一会儿又沾在他发梢上,惹得他手忙脚乱。
演武场另一侧,范若若长剑归鞘,剑穗在腕间轻轻一荡,她抬眸瞥见范思辙那副忙忙碌碌的模样,不由得嗤笑出声:“范思辙,咱们范家是短了你吃食,还是克了你的月钱?放着好好的剑不练,倒去捡这些零碎花瓣,待会儿哥哥回来,若问起你的《九章算术》……”
范思辙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得他的好姐姐话风一转:“我知你是不怕的,但若是哥哥考校你的功夫你又该如何?”
范思辙也不怕,将手上的布收拢成一个布袋子,得意一笑:“姐,这你就不懂了,这梅花可有大用处了,能做梅花酥,梅酱糕,梅花粥,梅露羹,暗香汤,与陈皮,砂仁等七味药材蜜渍还能做成七味梅美味又助消化。
只要嫂嫂吃欢喜了,我哥才不敢动我呢。”
说着范思辙就拎着他的小麻袋就跑远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这个暗香汤不好,总感觉生出过许多风波来,还是不做了.....”
范若若失笑,自家这个弟弟,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是胜在还有点小动物的直觉,知道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不像某些人,有眼无珠。
"玉儿,若若,把剑和枪收一收,待会有客人到。"林幼安的声音隔着回廊传来。
她们齐声应道:"是,阿姊/姐姐~"尾音拖得绵软甜腻,像极了蘸了蜜的糯米糍,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蹦蹦跳跳地往厢房跑去。
.....
荣国府内,贾母拄着沉香木拐杖,凝望那株被连根拔起的青梧桐,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树干上斑驳的年轮,晨露顺着断根处的裂痕滴落,像是老树最后的泪。
“这棵树啊……”她嗓音沙哑,眼底浮起一层浑浊的水光,“当年荣国府初建时,老国公命人种在这荣禧堂的,还亲手填了第一铲土,说'凤栖梧桐,家业永昌'。”
王夫人捧着大氅过来,正听见老太太哽咽着念:“凤凰鸣矣,于彼高冈……”后半句却卡在喉头,化作一声长叹,那叹息太重,压得满院子丫鬟婆子都屏住了呼吸。
当年在正院种梧桐,求得是一个凤栖梧桐的好意头,如今这梧桐被人连根拔起,怕不是.....好兆头啊。
往日里最会哄人的凤丫头偏不在跟前,王夫人只得干巴巴地劝道:“老太太仔细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