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锢重门夜气森,
孤灯照影孽海深。
指寒啮破丹心字,
隙窄偷传素练箴。
毒网千丝缠御榻,
谗渊万仞噬仙衾。
谁言弱质无肝胆?
石破天惊雪满簪!
沉重的殿门在曹婉儿身后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与暖意,也彻底掐灭了她眼中残存的微芒。
承香殿内,熟悉的熏香此刻闻来只觉甜腻得令人作呕,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鼻腔。
殿门落锁的“咔哒”声,如同铡刀落下,斩断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寒意,深宫特有的、带着陈年木料腐朽和尘封锦缎气息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宫装,渗入骨髓。
“娘娘……”一个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曹婉儿僵硬地转过头,是她的贴身宫女,那个叫翠微的小丫头。
她脸色惨白,眼中噙着泪,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显然也被刚才殿外那骇人的阵仗吓坏了。
“无妨。”曹婉儿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走到窗边。
窗外,天色灰暗如铁,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几片细小的雪花开始无声地飘落,打在冰冷的窗棂上,转瞬即逝。
这曾是她短暂获得安宁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囚笼。
华丽的雕梁画栋,精致的博古架,此刻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冰冷,嘲笑着她的处境。
她闭上眼,紫宸殿最后那一幕再次清晰地撞入脑海:他端坐御座,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
唯有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透出帝王不容置疑的冷酷决断。
还有那只白玉药碗,深褐的药汁微微晃动,像一潭能吞噬一切的寒渊。
他信了?他竟真的信了那荒诞不经的指控?前朝余孽?义父那样一个悬壶济世、与世无争的老人,会是隐太子的暗桩首领?
这简直是对义父一生清白的最大侮辱!更是对她曹婉儿所有赤诚与付出的彻底否定!一股混杂着巨大冤屈、被背叛的痛楚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