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掩护下,藤蔓的虬枝缓缓舒展,仿佛是疲惫的臂膀在收回最后的力量。
肆虐的翠绿光瀑悄然坍缩,消散于无形,只留下壁上残留的、如同萤火虫群般细密闪烁的生命辉光,在惨白月石的冷光里微弱地呼吸。
空气中浓烈的草木与鲜血混合的气息沉淀下来,凝成一种粘滞的死寂。
沐羽蜷缩在藤根盘结的最深处,如同被潮水遗弃在滚烫沙滩上的软体生物,连最轻微的肌肉抽动都彻底断绝。
后腰那道狰狞的鳞状撕裂伤被藤蔓分泌的、半透明的淡绿色荧光黏液死死封住了。
粘稠的半流质正艰难地收束着新鲜的皮肉撕裂口,强行粘合了边缘,闪烁着微弱的生命愈合之光。
黏液的边缘一丝新鲜滑落的暗红血迹如同蜿蜒的蚯蚓,爬过他紧护着伤口的惨白指背。
那指骨仍因过度用力而僵直泛灰。
最终消失在他身下堆叠的旧衣褶皱深处。
喉结下方,颈窝正中。
那片曾被冰冷指尖拂过的微陷肌肤。
此刻,一个极其微小、边缘却无比清晰的印记悄然浮现。
一个深陷下去、如同被最高温的烙铁尖端瞬间点刺留下的圆点状深凹。
皮肉在极短的时间内碳化、凝结,形成了一圈无法弥合的、深紫色的环形褶皱。
中心则是完全凝固的、如同烧焦琉璃般的墨黑色硬痂。
更诡异的是,围绕这焦黑核心的外圈皮肤下,几道仿佛由烧熔的星砂强行嵌进去的亮蓝色暗金细纹,如同具有生命的裂纹藤蔓般向周围锁骨延伸开数寸。
每一道细纹深处都流淌着滚烫的熔金光芒,每一次微弱的光流脉动,都带来一阵从骨缝深处钻出的、混合着灼烧与冻蚀的尖厉剧痛。
他整条颈项僵死不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到颈窝焦痂,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喉咙深处不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的干响,如同破了无数裂口的皮囊在艰难地吸气。
苍白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额角和鬓边湿冷的汗水蜿蜒而下,浸入凌乱贴在脸颊上的深蓝色发丝。
那双淡蓝色的眼瞳彻底失去了焦点,空洞地对着上方藤根盘结的阴影,如同被彻底抽走了魂魄的石雕。
粘稠的空气被轻轻搅动了。
一道影子笼罩在他身上。
叶莹无声无息地立在藤根床沿边。
她沐浴着窗外惨白浑浊的天光。
那身藤蔓睡袍浆已经包浆了,衬得她身形有几分单薄的脆弱感,但此刻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如同刚从冰封万年的岩层深处凿出的黑曜石,坚硬、冰冷、毫无情绪。
她微微垂下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