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是那种连混沌本身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声息的绝对死寂。只有世界胎膜残骸在远处无声地翻滚、撕裂、愈合,再撕裂,像一片永远无法结痂的腐烂伤口,缓慢地渗着黑紫色的混沌脓血。萧遥仰面瘫在冰冷、棱角尖锐的次元碎片上,每一次吸气,肺腑都像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带着浓重的铁锈味。骨头散了架,肌肉在尖叫着抗议,灵魂深处那团混沌本源更是前所未有的黯淡萎靡,每一次细微的波动都牵扯起撕裂般的剧痛。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越过自己焦黑破烂、还在冒着青烟的衣袍碎片,落在悬浮在身前尺许的欺天石上。
心,猛地往下一沉。
那原本深邃内敛、足以蒙蔽天机的乌光,此刻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被周遭混沌的黑暗彻底吞噬。石体本身布满了蛛网般细密交错的裂痕,最深的一道几乎贯穿了大半个石面,幽暗的光泽在裂痕深处艰难地流淌,每一次微弱闪烁,都伴随着石体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微震颤。每一次震颤,都像一柄无形的钝刀子,狠狠剐在萧遥的心头。
完了……彻底完了。
修复它耗费的本源精血、九死一生收集的四种顶级材料、还有那一缕珍贵的混沌源气……全都成了泡影。这石头,不再是足以抗衡天道的底牌,它成了一件彻头彻尾的消耗品,一件用一点就少一点、随时可能彻底崩碎的残次品。每一次催动它那仅存的、微弱的力量,都是在加速它走向彻底的消亡。
萧遥的嘴角无力地扯动了一下,想骂句什么,喉咙里却只涌上一股带着脏腑碎片的腥甜,被他强行咽了回去,灼烧感从食道一直蔓延到胃里。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个身影。
战红缨侧躺着,蜷缩在一处相对平整些的岩石凹陷里。那杆曾撕裂虚空、令圣主胆寒的沉重战戟,此刻如同废铁般斜插在她身旁的裂缝中,戟刃上布满了细小的缺口和焦痕,黯淡无光。她身上的赤红战甲更是惨不忍睹,胸腹间一大片甲叶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完全熔毁、蒸发,露出下方焦黑模糊、深可见骨的可怕创口,边缘处残留着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暗紫色电弧,如同跗骨之蛆,滋滋作响,不断侵蚀着新生的血肉。她的脸色是死人般的灰败,嘴唇干裂发白,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无法抑制的痉挛,仿佛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
萧遥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想动,想爬过去,哪怕只是靠近一点。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稍微凝聚起一丝力气,便牵动全身的伤势,痛得他眼前发黑,额角青筋暴跳。
就在这时——
“滋啦!”
一道刺耳的电流撕裂声毫无征兆地在他头顶炸开!
快!快到超越了感知的极限!
萧遥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头皮瞬间炸开!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一股毁灭性的灼热气息已经锁死了他的天灵盖!
躲不开!避不了!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攫住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