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溪水潺潺。寡妇李三娘家的破旧小院就在溪边不远处。院门半开,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吃力地踮着脚,试图从一口大水缸里舀水,水瓢在她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囡囡,放心,我来。”萧遥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小女孩囡囡回过头,小脸上沾着水珠,眼睛亮晶晶的:“萧伯伯!”她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乖巧地放下水瓢跑了过来,小手习惯性地拽住了萧遥有些破烂的衣角。
萧遥走到水缸边,拿起扁担和水桶。当他弯下腰,双手触碰到冰冷的桶沿时,头顶悬浮的混沌欺天石光芒似乎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意念瞬间顺着无形的联系,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意识核心。清晰,尖锐,不容置疑的警告:不可动用力量!哪怕只是调动一丝肌肉深层的劲力来减轻负担,也是逾越!那冰冷的闸刀,就在意念之后,悬而未落,散发着湮灭的气息。
萧遥的呼吸微微一窒,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依靠着纯粹的、凡俗的筋骨之力,将沉重的木桶从缸里提起,挂上扁担。肩头传来清晰的、骨骼和肌肉承受巨大重压的酸胀感,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呻吟。他挑着水,一步一步走向灶房,脚步有些虚浮,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感觉脚下的大地似乎比山岳还要沉重,无形的枷锁紧紧缠绕着四肢百骸。
囡囡跟在他腿边,仰着小脸,好奇地看着萧遥额头的汗珠和微微发白的嘴唇:“萧伯伯,水很重吗?我娘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就能帮娘挑水了!”
萧遥侧过头,看着小女孩纯净无瑕的眼睛,汗水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他扯出一个有些吃力的笑容:“嗯,囡囡真懂事。水……是有点重。”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喉咙里仿佛堵着什么。不是水重,是这方天地,这该死的枷锁,这悬顶的利剑,太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