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棠的手指细细抚摸着那柔滑温暖的狐毛,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暖流。这份礼物,恰到好处,没想到做了妈妈的苏辰,性格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沉默却细致入微。
她知道,这不仅是御寒之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和无声的祝福。她将狐裘小心地抱在怀里,仿佛能感受到苏辰那份坚韧下的温柔。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沈世元,轻声问道:“苏辰……她怎么样了?” 她的眼神清澈,没有八卦的探究,只有同为女性、对一位坚强母亲发自内心的关切与爱护。
沈世元自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尊重:“她心意已决,说要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二嫂……曾委婉问过她,是否愿意将孩子交由他们抚养,她拒绝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前些日子,她与二哥见了一面。不知为何,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什么,没说上几句话,便各自别过了。听她的意思……似乎有回东北老家的打算。”
“那你二哥呢?”宜棠追问道,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和詹森医生……相处得还好吧?”
“当然好。”沈世元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驱散了刚才谈及苏辰时的沉重,“詹森医生是过来人,经验丰富,二哥很配合治疗,身体恢复得很快。而且,有二嫂在身边悉心照料,孩子们也承欢膝下,这份天伦之乐,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慰藉。”
听到这里,宜棠紧抿的唇角终于放松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沈世礼的身体和心境能有所好转,对她而言,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沉甸甸的心事。
她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府邸和门前送别的亲人,尤其是紧紧相拥的锦津与连泽,心中那份离别的怅然被一种新的期许冲淡。
她拢紧了怀中那件带着苏辰心意的狐裘,在沈世元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转身登上了等候已久的轿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载着她和她腹中的新生命,坚定地驶向保定那片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土地。
初冬的寒风已如钝刀,刮过裸露的肌肤。通往保定的路途漫长,官道两旁是望不到尽头的萧索。
灰黄的枯草在凛冽的寒风中伏低身子,瑟瑟发抖。光秃秃的枝桠扭曲着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姿态狰狞,偶尔可见几片顽强的枯叶在风中徒劳地打着旋儿,最终无力地跌落泥尘,被匆忙滚动的车轮无情碾碎,或是被寒风卷进路旁浑浊冰冷的沟渠,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