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几乎要装不下去的时候,脚步声再次响起,走向了房间的另一侧。她听到细微的水声,像是他在洗手盆那里拧湿了毛巾。
果然,很快,那熟悉的、带着清新皂角气息的温热潮气再次靠近。他拿着湿毛巾回来了。
沈星晚的身体僵得像一块木头。她能感觉到他站在床边,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温热的毛巾带着柔软的湿意,极其轻柔地、再次拂过她的额头,拭去一夜病中沁出的薄汗。动作依旧谨慎而专注,如同对待一件需要小心清理的木器胚料。
毛巾掠过她的太阳穴,带来一丝清凉,短暂地缓解了那恼人的钝痛。但她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着,抗拒着这无声的照顾,也抗拒着内心因此而泛起的、更加复杂的波澜。
顾言似乎察觉到了她僵硬的状态。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沈星晚甚至能感觉到他沉静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紧绷的脸上。
他没有试图戳穿,也没有离开。毛巾移开,片刻后,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手,代替了毛巾,轻轻地、带着试探性的力道,覆上了她的额头。
掌心温热干燥,指腹的薄茧带来清晰的粗粝触感。
沈星晚如同被烫到般,身体几不可察地猛地震颤了一下!紧闭的眼睫再也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
那只手没有立刻移开。顾言的掌心稳稳地贴着她的额头,感受了片刻她异常的温度和皮肤下细微的颤抖。然后,他的手极其缓慢地向下移动,指背轻轻擦过她滚烫的脸颊,感受那不同寻常的热度。
那触碰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诊断般的冷静,却依旧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激起一连串细密的火花。她死死咬住牙关,才能忍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带着哭腔的战栗。
他的手终于移开。脚步声再次走向洗手盆。水声。拧毛巾的声音。
这一次,当温热的毛巾再次覆上她的额头时,沈星晚紧绷的意志力终于到了极限。她无法再忍受这无声的、折磨人的温柔酷刑。在他试图再次用毛巾擦拭她的脖颈时,她猛地偏过头,躲开了那令人心慌的触碰,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沙哑微弱、却带着明显抗拒的:“……别……”
声音干涩破碎,几乎不像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