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院里晾晒的兽皮在晚风中轻轻摆动,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每一张兽皮都处理得很仔细,边角处还留着穿绳的小孔,显然是要拿去集市换钱的。
猎户站在门槛处,粗糙的手指在衣襟上局促地蹭了蹭:"孩他娘,来贵客了。"
屋内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灶间转出。
猎户的妻子约莫三十出头,却已有了白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她身上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袖口处打着整齐的补丁,腰间系着的围裙上还沾着新鲜的野菜汁。
"这位是..."妇人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抬头时,陆明远注意到她有一双极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内像两粒黑曜石。
"城里来的陆相公,我在山里救了他。"猎户说着,很自然地伸手替妻子拂去鬓角的一缕柴灰。
妇人闻言,慌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一擦反倒把面粉抹到了脸上。她局促地行了个礼:"寒舍简陋,陆相公莫要见怪。"
陆明远连忙还礼:"是在下叨扰了。"
屋内比想象中还要狭小。
正中一张瘸腿的木桌,用石块垫着平衡;墙角堆着些农具,锄头柄磨得发亮;土墙上挂着几张处理好的兽皮,旁边还钉着几束晒干的草药。
最引人注目的是窗台上摆着的几个粗陶罐,里面插着几枝野花,在这贫寒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鲜活。
"相公先歇着,我去烧水。"妇人说着就要转身。
"我来帮你。"猎户很自然地跟了过去。
透过半开的门帘,陆明远看见夫妻俩在灶间忙碌的身影。
猎户蹲下身添柴时,妇人轻轻拍了拍他肩上的草屑;妇人踮脚取瓦罐时,猎户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她的腰。
这些细微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次。
水沸了,妇人提着陶壶出来,手腕上戴着个褪色的红绳结。
晚饭简单却温暖——一盆野菜汤,里面飘着几片蘑菇;几个杂粮饼,边缘烤得微微发黄;还有一小碟腌制的山果,酸甜开胃。
猎户把最完整的饼推到陆明远面前:"相公尝尝,自家磨的面。"
陆明远注意到夫妻俩只喝清汤,便故意剩了半块饼:"实在吃不下了。"妇人果然心疼粮食,立刻把饼掰开,大的那块塞给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