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的变异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短短几天,那些原本只在玉质内部蔓延的暗红血丝,开始尝试突破玉石的“皮肤”!在玉佩边缘,尤其是龙爪和龙尾的尖端,出现了几个米粒大小的、暗红色的、如同微小血管瘤般的凸起!它们像活着的肉芽,在灯光下微微搏动,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油腻光泽。整块玉佩的温润感几乎消失殆尽,触手一片冰凉滑腻,仿佛握着某种深海生物的脏器。
那股微弱的吸力,也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如同低功率吸尘器般的牵扯感,紧贴着我的胸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股微弱但实实在在的“流失感”,仿佛生命力正顺着无形的管道被玉佩抽走。持续的寒意让我即使在盛夏也穿着厚外套,身体快速消瘦,脸颊凹陷下去,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种死人般的青灰色。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镜中的诡影,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动作也更大胆。有时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镜中一闪而过,有时则是清晰的“我”的倒影,在我不注意时,做出完全不同的动作——比如我在刷牙,镜中的“我”却在对着我狞笑;我在低头系鞋带,镜中的“我”却直勾勾地盯着我,缓缓抬起手…我不敢再看任何镜面,连手机屏幕息屏时的反光都让我心惊肉跳。
阿黄…终于还是出事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它凄厉的哀嚎声划破了出租屋的死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绝望和尖锐。我冲进卧室,只看到床底深处一片狼藉,猫爪板被撕得粉碎,猫砂盆被打翻,而阿黄…不见了踪影。窗户紧闭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肉的腥臭味。地上,有几缕沾着暗红色污迹的橘色猫毛。
我的猫,我相依为命的阿黄,被那看不见的东西…带走了?或者…吃掉了?巨大的悲伤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玉佩,是玉佩引来的!是那个“好冷”的东西!
就在我濒临崩溃,对着空荡荡的猫窝无声流泪时,一个微弱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里响起:
“…痛…好痛啊…”
“…娘…救我…”
“…血…到处都是血…”
“…不要…不要过来…啊——!!!”
无数破碎、凄厉、充满极致痛苦和恐惧的尖叫声、哭喊声、哀求声,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我的脑海!画面碎片也随之闪现:一只带血的手抓挠着雕花床柱、一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妇人脸庞、喷溅在碎裂镜子上的暗红液体、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身体诡异地扭曲折断…
沈家!是沈家灭门时的景象和声音!是玉佩残留的记忆?还是那些亡魂的怨念,正通过这块与我紧密相连的邪物,强行灌入我的意识?!
这突如其来的“血脉回响”几乎让我精神错乱,头痛欲裂。我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和画面是从脑海深处直接涌现的!我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涕泪横流。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声画风暴才渐渐平息。我瘫软在地,如同刚从地狱爬回来,浑身湿透,眼神涣散。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个模糊的线索却如同闪电般划过——在那些混乱的画面碎片里,我似乎看到一个细节:一个穿着青色布衫、面容清癯、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在混乱中紧紧抱着一个穿着锦缎小袄、吓得瑟瑟发抖的男孩(沈云舟?),试图从后门逃走…而在老者腰间,挂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铜钱?或者是一个小小的八卦挂件?
这个一闪而过的画面,成了我抓住的救命稻草。也许…那个老者是沈家的管家?仆人?他带着沈云舟逃走了?那个挂件…会不会是什么护身的东西?或者…是线索?
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我强撑着爬起来,再次投入对沈家旧仆、特别是可能带着幼主逃亡的老仆信息的搜寻。地方志语焉不详,网络信息匮乏。我尝试联系本地的一些民俗学者和地方志办公室,但要么石沉大海,要么得到的回复是“资料缺失”、“年代久远,无从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