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的采血室里,护士绑压脉带时,赵母突然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个瑞士保温杯:"抽完血喝这个,阿胶炖的。"针头刺入的瞬间,我看见杯底沉着几片人参,像极了B超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孕囊影子。
"双胎现在能确定吗?"赵母的钻石腕表在B超机按键上方悬着,"我们家有双胞胎基因。"她今天特意换了平底鞋,真丝旗袍开衩处却还露出当年摔伤的疤痕——那是生赵明远时大出血留下的。
老主任医师扶了扶眼镜:"现在才五周,胎心都没完全形成。"他鼠标在图像上画圈,"不过孕囊着床位置很正。"赵母立刻记在本子上,那支万宝龙钢笔是上次她带着买文具时一起买的。
软卧包厢里,赵母用大哥大联系了校长。窗外江南的雨打在玻璃上,将她的侧脸映成破碎的镜像。
"下学期的课程我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合上了手中的记录本,然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我,继续说道:“除了解剖课之外,其他的课程你都可以正常去上。这个学期你一定要坚持下来,至于下学期的情况,到时候再看你的身体状况如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办理休学手续吧。不过你放心,解剖课的 8 个学分,学校方面是允许你之后再补上的,这样并不会影响你顺利毕业。当然,如果是打算公费出国留学的话,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但以你的成绩,自费留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这些,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叠厚厚的德文医学期刊,递给我,“在妊娠反应比较大的时候,你可以试着翻译一下这些文献,这样也能顺便练习一下语感。”
我默默地接过那叠期刊,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包里的那本《妇产科学》,那是同学偷偷塞给我的。我翻开书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皱巴巴的请假条,而请假条上的辅导员签字栏,还是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