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木门"吱呀"的声响像根细针,刺破我混沌的睡意。睁开眼时,月光正斜斜地切过空了一半的床铺——赵明远还在沉睡,呼吸绵长,而齐司礼的位置只剩个凹陷的枕头。
院里的青石板泛着冷光。齐司礼半跪在枣树下,背影蜷缩成痛苦的弧度。小狗焦急地围着他打转,湿润的鼻尖不时碰碰他的膝盖。夜风送来断断续续的干呕声,混着酒气的酸涩。
我使劲推搡赵明远,他却只是含糊地咕哝一声,翻个身又沉入梦乡。认命地披衣起身,暖壶里的水早已凉透,只得重新烧开。滚水冲进搪瓷杯时,蒸汽模糊了窗玻璃,院里的身影也跟着扭曲起来。
"漱漱口。"我把水杯塞进齐司礼冰凉的手里。他抬头时,月光照出他惨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尾,额发被冷汗黏成几缕。小狗突然冲我"汪汪"两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仿佛在替他道谢。
等他重新洗漱完,薄荷牙膏的气息冲淡了酒味。我正要溜回他们房间,却被他揪住后领:"送你回房。"他的声音还带着呕吐后的沙哑,力道却不容抗拒,"明早你父亲看见你睡我们屋,非得用拐杖敲断谁的腿。"
走廊的穿堂风刺得人一激灵。齐司礼的手虚扶在我背后,既防止我跌倒,又保持着克制的距离。路过堂屋时,供桌上的观音像在月光下慈悲垂目,香炉里三炷残香早已冷透。
"别闹。"他声音低哑,掌心温度透过睡衣烙在我肩头。我死死扒着门框不肯松手,木刺扎进指腹也浑然不觉。夜风穿过走廊,吹得他敞开的衣领微微颤动,露出锁骨上一枚淡红的痕——是傍晚赵明远在厨房偷吻时留下的。
我突然踮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