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这天,三界的冰雪顺着味脉汇成溪流,溪流里漂着传味苗的种子,种子外壳裂开时,会吐出带着灶台纹的嫩芽。南坡村的张婶蹲在溪边淘米,溪水突然泛起金芒,淘箩里的米粒竟跳起了舞,颗颗都裹着魔界的酱香——是魔界酿酒坊的新酱顺着春水漂来了,张婶笑着往溪里撒了把红薯干,“礼尚往来,让他们也尝尝咱这甜”。
孙儿举着根传味苗的藤蔓跑来,藤蔓上缠着条莹蓝的鱼,是妖界的灵鱼顺着味脉游来的,鱼鳞上的花纹正与南坡村的灶台纹重合。“鱼肚子里有东西!”他掰开鱼鳃,掉出片半透明的鳞,鳞上印着妖界狐村的地图,图上用灵果浆画着个箭头,指向村后的山泉,“狐狸们说,那泉水混着天宫的清露,酿酒最好喝。”
林七和姜瑶光跟着传味苗的藤蔓往妖界深处走,藤蔓在一处断崖前突然盘成圈,圈里的石壁上,渗香锅的汤痕与万魂谷的灵草汁凝成了幅画:守味灵的白雾牵着凡世的孩童,魔界的石兽驮着妖界的狐狸,天宫的仙官正往渗香锅里撒莲粉,每个人的脚下都缠着同一条根须,根须上开着牵念花,花瓣飘向画外,化作传味苗的新叶。
“这是‘归春图’。”姜瑶光摸着石壁上的汤痕,痕迹还带着余温,像刚泼上去不久,“你看这根须,绕了再多弯,最终都往一处扎,就像咱们走了再远的路,心里念的还是那口热汤。”星盘在此时亮起,盘面上的光纹已化作流动的春水,水里游着灵鱼、漂着种子、载着花瓣,一路往半味谷的方向去,像场三界的“回门宴”。
阿木在灶语堂前挖了个“汇春池”,引着味脉的春水灌进去。池水刚满,就有无数生灵顺着藤蔓赶来:魔界的酿酒师提着新酿的酒,酒坛上绑着传味苗的花;妖界的狐狸叼着浸了山泉的灵果,果蒂缠着天宫的莲丝;天宫的仙官捧着清露,露水里浮着凡世的稻花。大家把带来的东西都倒进池里,池水顿时泛起七彩的光,光里浮出无数个灶台,每个灶台上都冒着热气。
“这池叫‘团圆池’。”阿木舀起一勺池水,水里能尝到红薯的甜、酱香的厚、灵果的清、莲露的冽,“你看这水,来自四面八方,混在一起就成了咱半味谷的水,就像人,来自五湖四海,聚在一起就是一家人。”有个曾在界域之争中失去家园的老妪,喝着池水突然笑了,说这味道像她年轻时住过的杂院,院里住着三界的人,灶挨着灶,香缠着香。
老铁匠的渗香锅旁,搭起了座“百味台”。台面上摆满了三界的新货:凡世的新茶、魔界的岩盐、妖界的蜜、天宫的糖,都是顺着味脉送来的“春礼”。他教孩子们用这些料做“融春糕”,把茶碾成粉,盐磨成末,蜜熬成浆,糖化成水,混在一起蒸出来的糕,甜里带点咸,香中透着清,像把整个春天都揉进了面里。
“做糕和做人一个理,”老铁匠看着孩子们往糕上撒传味苗的粉,“别总想着纯不纯,杂点才有意思。你看这糕,少了哪样料,都没这层回味。”魔界少年尝了口,突然往糕上抹了勺自家的酱,“俺娘说,好吃的东西要敢折腾,”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现在又咸又甜又香,像极了半味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