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璃的心音铃被挂在团圆池的柳树上,春风拂过,铃音里混着池水的叮咚、百味台的香、孩子们的笑,还有守味灵的白雾掠过水面的轻响。有片牵念花的花瓣落在铃上,铃音突然变得格外柔和,柳树上的传味苗藤蔓应声抽出新叶,叶纹里映出万魂谷的景象:生息田的灵草正缠着半味谷的稻麦,守味灵的白雾在田里画着圈,像在跳一支迟来的春耕舞。
文曲星把团圆池里的水装进个陶瓮,瓮上刻着“万味归春”四个字。他提着瓮往三界走,走到凡世的荒村,倒一勺水在枯井里,井壁立刻冒出传味苗的根须;走到魔界的废营,洒几滴在断矛上,矛尖开出了牵念花;走到妖界的断桥,泼半碗在裂缝里,桥面长出了和味草;走到天宫的旧坛,灌一壶在碎瓷间,瓷片竟重新拼成了个完整的碗,碗里盛着半味谷的粥。
“水是活的,味是活的,人心也是活的。”他坐在断桥边,看着妖界的狐狸帮凡世的工匠搭桥,桥板上的木纹正与传味苗的根须重合,“所谓的‘归’,不是回到过去,是带着所有经历,往同一个将来走。”
暮色降临时,半味谷的团圆池旁燃起了篝火,三界的人围着渗香锅唱歌,歌词是各地的方言混在一起的,谁也听不懂谁的词,却都跟着调子哼。孙儿拉着魔界少年的手,往锅里丢红薯;阿青扶着林七,往灶里添灵草;姜瑶光和雪璃并肩坐着,看星盘的光纹与池里的水光交相辉映;阿木则给老铁匠捶背,听他讲年轻时“一把铁锅闯三界”的故事。
风穿过半味谷,带着融春糕的甜、团圆池的清、心音铃的脆,漫向每一片返青的土地。在那里,旧痕被春水润透,新绿从裂痕里钻出,没有人再提“三界”的分别,只说“咱们的谷”“咱们的锅”“咱们的春天”。
而那口熬了太久的渗香锅,此刻正咕嘟咕嘟地煮着新采的春茶,茶汤里漂着传味苗的嫩芽,芽尖上顶着颗小小的露珠,露珠里映着整个三界的笑脸——原来最好的结局,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和解,是柴米油盐的日常里,你添一勺甜,我加一撮咸,在烟火缭绕中,把所有的不同,熬成谁也离不开谁的暖。
这暖,会顺着味脉,流向岁岁年年,让每个春天都记得:曾有一群人,用一口锅、一颗心、无数种味道,把割裂的世界,熬成了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