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颤巍巍的汤匙碰到嘴唇时,忽然愣住——那滋味像把五十年前的记忆都熬化了,大帅府后厨房的蒸汽、灶台边大师傅的呵斥、还有少帅夫人赏的那支珍珠簪,都随着这口汤涌上来。浑浊的眼眶突然泛起水光,她用袖口抹了把眼睛:"当年在大帅府当厨娘,给太太做寿才敢煨这么一锅...一晃眼,竟在这儿尝着了。"
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晚风掠过葡萄架的沙沙声。张建国转向缩在墙角的许大茂,后者正用脚尖碾着地上的玉米粒,眼神躲躲闪闪。"许放映员,"青年忽然笑了,却笑得人后颈发紧,"你上周说我东跨院的野鸡是偷的?"他猛然揪住对方的的确良衬衫衣领,布料撕裂声让许大茂脸色发白,"瞧瞧这汤里的野鸡肉,毛色跟你晾衣绳上挂的那只一模一样。"
汤勺怼到唇边时,许大茂还在挣扎:"我、我没..."话没说完就被灌了口汤,滚烫的汤汁在舌尖炸开,鲜得他眼眶发疼。比苏联餐厅的罗宋汤浓,比科长家的甲鱼汤醇,喉头不自觉吞咽的动作让张建国松开手:"滋味如何?"许大茂梗着脖子不说话,耳朵却红得滴血。
"好!"聋老太太突然重重拍下藤椅扶手,竹杖在地上磕出闷响,"建国这孩子,打小就仁义!"她摸向腰间的钥匙串,铜钥匙在灯笼下泛着温润的光,"中院东屋归你了,往后放个山珍海味的,省得让人惦记!"
一大爷易中海刚要开口,就被老太太瞪了回去:"易中海,你家老大多久没来看我了?去年送的那包桂花糖,都潮得黏牙了!"老人声音陡然拔高,惊得架上的鹦鹉扑棱翅膀,"我把房子给干孙子,合情合理!"易中海脸色铁青,中山装的盘扣被捏得变了形,终究没敢再说话。
张建国趁热打铁,从裤兜掏出个绣着寿字的布包:"二大爷,您上个月说腿疼?"布包打开,人参混着麝香的药香扑面而来,三层纱布里裹着暗黄色膏药,"我爷当年在同仁堂当学徒,传下的方子,您试试?"刘海中忙不迭接过,粗糙的手掌在布包上摩挲,仿佛已经感受到药力顺着掌心钻进骨头缝。
"三大爷,"张建国转身时换了副温和模样,从怀里掏出本蓝布封面的书,"听说小贵要考大学?这《微积分详解》是我在旧书摊淘的,比课本讲得明白。"闫埠贵推眼镜的手顿住,书页间夹着的泛黄书签上,赫然是北师大的校徽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