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看向门口,赵师傅正站在门外,眼神躲闪。我忽然明白了 —— 盖房时,王清和王世宝因为干活麻利被管师傅夸过,现在却被撵走了,恐怕也是遭了别人的算计。
而我,因为管师傅的信任和盖房时的 "突出表现",早就成了某些人眼里的钉子。赵师傅或许是被人撺掇,或许是为了自保,才说了假话。
管师傅不再听我解释,只是伸出手:"钥匙给我吧。" 我慢慢地把钥匙解下来,放在他手心里。
那串钥匙还是那么沉,却不再有往日的分量。从那天起,管师傅开始冷落我,见了面也只是点点头,眼神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车间里的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有同情,有怀疑,还有幸灾乐祸。我像被扔进了冰窖,浑身发冷。
接下来的半年,是我进厂以来最难熬的日子。我被边缘化了,干着最基础的装配活,每天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管师傅再也没进过仓库,听说新换的仓管员是他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手脚不太干净,仓库里的零件隔三差五就少点,可管师傅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常常在夜里想起那三捆铜丝,想起赵师傅躲闪的眼神,想起王清和王世宝被调走时沉默的背影。
我不明白,为什么四十天的辛苦劳作,换来的不是信任,而是猜忌?为什么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脆弱?
直到半年后,管师傅退休了。那天他收拾东西离开车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只在路过我工位时,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
他的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下疲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小子,"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他走后不久,车间里就传开了,说管师傅退休前跟人喝酒,酒后吐真言,说当年怀疑我卖铜线,其实心里也没底,只是觉得我太能干,又跟王清他们走得近,怕我 "尾大不掉",加上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才借题发挥。
至于那半斤铜丝,后来他去过废品站看到过,确实是打火线圈里的细铜丝,根本没有的事。
真相来得如此迟滞,却又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