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的领导是王胖子,在渡江战役后受了伤回到后方休养。
听说陈青夫妇下放到了内蒙,放弃了自己的优厚待遇,申请来了内蒙,就在这个农场护着陈青一家。
王胖子来回踱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老许啊,不是我说你,每次思想汇报你都这么不积极。”
坐在轮椅上的陈青不在意地道:“那咋了,我现在是残疾人。”
王胖子被噎直翻白眼:“医生检查过了,说你这都是装的,你的身体根本没毛病,你以前的干劲哪,你的思想觉悟哪?”
陈青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不是我思想觉悟不行,是我那一套过时了,都是糖衣炮弹,我在而努力改正错误,王书记,我这身体真不行了,不行你让我去看大门吧。”
王胖子实在拿他无奈,愤愤而走。
陈青推着轮椅回到自己的小院,顾雨菲正在拿着柴火生炉子,烟熏的她连连咳嗽。
“孩子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家?”陈青问。
“俩孩子都跟着他棒槌叔去河里抓鱼了,估计天黑才能回来。”
陈青关好门,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把抱起顾雨菲:“趁着孩子不在家,咱们赶紧回屋再生个娃。”
顾雨菲道:“别生了,这么多年了,都没找到白絮,我总是心里愧疚。”
陈青把她放下,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哎,兵荒马乱的,我当时去哈尔滨找她,可找了很多次也没找到,听说是跟着部队南下了,可后来我跑遍全国也没找到她,老杨也牺牲了,不然应该能知道她在哪儿。”
1975年,陈青一家回到了北京,陈青买了一套四合院。
1978年,他家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于秀凝。
那是1978年的初秋,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老槐树的叶隙,在陈青家门前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时,陈青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了——门口站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抚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那眉眼轮廓,像被岁月磨洗过的旧照片,熟悉又模糊。
“是……秀凝姐?”陈青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泛起水光,嘴唇哆嗦着:“忠义……真的是你……”
顾雨菲从屋里迎出来,看清来人时“呀”了一声,快步上前攥住于秀凝的手。
老太太的手很凉,指节有些变形,顾雨菲不由得把她往屋里带,眼眶早就红了:“快进来快进来,多少年没见了,你这身子骨……”
三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搪瓷缸里飘着热气,谁都没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