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的声响像块石头投入墨色的夜,朱雀大街上的更夫打着哈欠走过,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晃出细碎的影子。三个黑影如壁虎般贴在药铺冰凉的墙面上,刀疤男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透过墙缝往斜对面的糖球摊瞅,睫毛上还沾着昨夜的寒霜。
"哥,你看那娘们..."小弟甲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手指戳了戳刀疤男的后腰,"还在那儿晃悠呢。"
刀疤男啐了口带冰碴的唾沫,蜈蚣似的刀疤在夜色里抽搐了一下:"再看看!那千两黄金指定藏在铜锅里,三天前准是咱中了她的空城计!"三天前被三枚铜板吓跑的糗事,让他们在城南破庙的匪窝里成了笑柄,老大扔来的窝头砸在他脑门上时,还骂他们是"被娘们吓破胆的软脚虾"。
寒风卷起糖球摊的幌子,白若雪的吆喝声顺着风飘过来,像根羽毛挠在劫匪们的心上:"新出锅的'黄金糕'嘞!吃了能发财,咬一口十两金,吞下去万两银!"
三个劫匪凑近墙缝,只见白若雪正把黄澄澄的糕点往雕花案板上摆,阿三阿四举着块破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歪扭大字:"黄金糕,一口十两!"灯笼光映在糕点上,那分明是街头常见的玉米糕,只是被她抹了层亮晶晶的糖霜,咋就成了"黄金糕"?
小弟乙的肚子叫得更响了,像个漏了气的风箱。刀疤男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哥,我饿..."小弟乙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抠着墙缝里的泥灰,"咱都三天没沾米油了,要不...咱就买一块尝尝?"
刀疤男瞪了他一眼,却抵不过五脏庙的抗议。他摸了摸怀里仅有的三枚铜板,那是昨天从醉汉兜里摸来的。瞅准白若雪支开阿三阿四去搬柴火的空档,他猫着腰溜到摊前,铜板在手心攥得发烫。
"来一块。"刀疤男的声音沙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个普通食客。
白若雪正往糕点上撒糖霜,闻言挑眉,睫毛在灯笼下投出弯弯的影:"哟,三位大哥还敢来?不怕我再喊'千两黄金'把你们吓跑?"
刀疤男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伤疤都跟着发烫:"就...就尝尝鲜,谁怕你个娘们..."
白若雪轻笑一声,用竹片夹起块热气腾腾的玉米糕,递到他手里:"尝尝就尝尝,三枚铜板。"
刀疤男接过糕点,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玉米的甜香混着糖霜的气息钻进鼻子。他咬下第一口,软糯的糕体在舌尖化开,玉米的清甜裹着糖霜的细腻,比他们抢来的硬邦邦窝窝头好吃百倍。小弟甲和小弟乙凑过来,一人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得像灯笼。
"哥!这玩意儿比王寡妇家的红烧肉还好吃!"小弟甲含糊不清地喊,嘴角沾着糖霜。
刀疤男一拍案板,震得糖霜簌簌落:"再来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