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阳光刚攀上青灰色的院墙,白若雪就被一股酸腐臭味呛得连打三个喷嚏。她租住的破院西北角,那间摇摇欲坠的茅厕像个被踩扁的臭鸡蛋,土坯墙缝里渗出暗黄色的水渍,成群的绿豆蝇在茅草屋顶下嗡嗡盘旋,翅膀振动的声音混着沤肥的气味,把整个院子熏得如同被泼了十桶馊水。
"雪姐!"阿三捏着鼻子从柴房冲出来,脸憋得像个紫茄子,袖口紧紧捂住口鼻,"这厕所快把人熏死了!昨儿个我蹲坑时,愣是被熏得差点背过气去,咱还是搬家吧!东街王屠户家的柴房都比这儿强!"
白若雪揉着发痒的鼻尖,趿拉着露脚趾的布鞋走到茅厕边。她不嫌脏地蹲下身,指尖捻起墙角一簇被踩烂的月季花瓣,突然眼睛亮得像点了灯,猛地一拍大腿,惊飞了几只停在墙根的苍蝇:"搬什么家?这可是个宝贝疙瘩!"
她把花瓣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探身往茅厕里瞅了瞅,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更浓郁的异味。"阿四!"白若雪扯开嗓子喊,"你麻溜儿去西街香料铺,给我买十斤最便宜的桂花!要晒干的那种!阿三!把我床底下藏的破灯笼全翻出来,就是上次卖糖球剩下的那些彩绘灯笼!"
刚从菜市场回来的王大娘挎着菜篮路过,瞅见白若雪对着茅厕指指点点,忍不住撇着嘴凑过来:"我说雪姐,你这是要在厕所里摆花?莫不是被熏糊涂了?"
"您老懂什么!"白若雪叉着腰,马尾辫在脑后晃得像只扑腾的麻雀,"这叫'飘香阁'!啥叫商机?就是别人捂鼻子跑,我偏要把臭狗屎变成香饽饽!等着吧,不出三天,这儿保准比丞相府的花园还金贵!"
三日后,破茅厕脱胎换骨。白若雪带着阿三阿四忙活得灰头土脸,先是用最便宜的石灰浆把土坯墙糊了两层,遮住斑驳的污渍,又从郊外捡来干燥的玫瑰花瓣,混着碎艾草均匀地撒在地面,墙角摆上用破陶罐改装的熏香,里面燃着她用厨房剩料调制的香饼,房梁上挂着彩绘着歪扭花鸟的破灯笼,虽然灯架锈迹斑斑,却被她用彩纸糊得焕然一新。
茅厕门口挂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飘香阁",旁边还贴着小字:"如厕一文钱,香氛免费闻!另有花瓣香包出售,一文钱两个!"
阿三阿四瞅着焕然一新的茅厕,鼻子里充斥着淡淡的玫瑰香混合熏香的味道,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阿四挠着后脑勺:"雪姐,这...这真能有人来?就算香,它也是个厕所啊!"
"放心!"白若雪晃着手里的旧算盘,算珠哗啦作响,"人有三急,便是皇帝老子也得蹲坑!再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这'飘香阁'可是全京城独一份的雅致茅厕!"
正说着,一个小厮捂着肚子跑得满脸通红,看见"飘香阁"的木牌,犹豫着问:"姑娘,这...这如厕真只要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