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耸耸肩,突然沾了把糯米粉往自己脸上抹。细白的粉末覆在她略显憔悴的脸颊上,原本有些蜡黄的肤色竟透出几分通透的光泽。她抓起桌上半块碎铜镜转了个圈,青布裙摆扫过地面的牡丹花瓣:"那算了。我这'驻颜珍珠粉',十文钱一斤,饿了能煮糊糊,闲了能抹脸蛋。您瞧——"她凑近太傅夫人,眼尾的那颗小痣在粉下若隐若现,"这叫'穷鬼的美丽魔法',哪儿有皱纹抹哪儿,比您那鲛人泪管用多了!"
"胡说八道!"刘嬷嬷气得脸上的粉都掉了层,她指着白若雪的脸尖叫,"糯米粉抹脸会堵塞毛孔!会生疹子!夫人您可别信她的邪,这是破落户想骗钱的歪招!"
白若雪却突然抓起一把糯米粉,迅雷不及掩耳地朝刘嬷嬷脸上抹去:"嬷嬷不信?那我帮您试试效果!"
"啊——!"刘嬷嬷尖叫着后退,镶金边的裙摆被石凳一绊,整个人像个破布袋似的摔在地上,满头金钗珠翠滚了一地,有支赤金步摇正好插进旁边的牡丹花盆里。她挣扎着爬起来时,半边脸沾满了白花花的糯米粉,偏偏遮住了她最在意的眼角皱纹,活像唱大戏的丑角。
就在这时,假山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像是有人被糯米粉呛到了。白若雪扒着桌沿望去,只见个穿灰布长衫的男子斜倚在九曲廊柱上,手指间把玩着枚墨玉麒麟佩。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冰雕,偏偏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是微服出巡、甩掉了墨影的南宫翎。
"你——"白若雪眼睛陡然亮如星辰,扔下捣药杵就像只小豹子般窜过去,一把攥住男子的袖口,"这位大哥生得真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帮个忙呗?"
南宫翎挑眉,还未及挣脱,就被她连拉带拽拖到桐木桌前。白若雪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蘸着碗里的糯米粉就往他脸上抹,又捏了片玫瑰花瓣挤出汁水,当作胭脂涂在他颧骨上:"各位夫人看好了!这叫'素人变神仙'妆!"她举起碎铜镜怼到南宫翎面前,"嬷嬷您瞧!我这大哥原本就俊,抹了我这粉,是不是比您家夫人的贡品还显年轻?"
南宫翎僵着身子,任她摆布。他戎马半生,杀人如麻,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被人当面团似的抹粉,还是十文钱一斤的糯米粉。玫瑰汁的甜香混着他身上冷冽的皂角味,在午后的阳光里凝成古怪的气息。周围的贵妇们先是集体愣住,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那位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战神,此刻左脸粉厚如墙,右脸薄得透光,嘴角还沾着点玫瑰汁,活像个被强拉上台的戏班子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