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朱雀大街像口烧红的铁锅,蒸腾的热浪卷着糖霜与尘土,把"脑洞百货"门口的杏黄旗幌子晒得卷成了油条边,边角的流苏蔫巴巴地垂着,活像被烤焦的糖球签。白若雪踩着一架摇摇晃晃的竹梯,裙摆被热风掀起,露出靛蓝围裙上斑驳的糖霜渍,她正指挥老忠往门楣上挂新做的"股东特惠"木牌。那木牌上用融化的糖霜画着颗流油的糖球,糖浆正顺着木纹往下淌,在阳光下拉出银亮的丝线,引得三只绿头苍蝇围着木牌嗡嗡打转,时不时俯冲下来舔食,翅膀在热浪中划出细碎的金点。
"小心!"红缨突然大喊,飞镖囊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声。话音未落,老忠脚下的独轮车突然碾到块融化的糖霜,车轴"吱呀"一声打滑,车上插满糖球的草靶轰然倾倒。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裹挟着金属寒光闪过,南宫翎不知何时已从玄马上跃下,玄甲肩甲在阳光下划出半弧银月,带起的劲风稳稳托住草靶,串在上面的二十串糖球连糖霜都没晃掉半分,只在草靶复位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一串水晶铃铛。
"将军好身手!"围观的百姓中爆发出喝彩,几个卖货的小贩甚至放下担子鼓掌,惊得旁边茶摊的茶博士把刚沏好的茶水泼了自己一鞋。南宫翎却充耳不闻,铁面具下的视线死死钉在老忠腰间晃荡的梧桐木牌上——那是白若雪亲手刻的"股东"令牌,边角还沾着干掉的辣酱糖球红渍,在他看来却像根扎眼的刺。
红缨擦着飞镖凑过来,飞镖囊上绣的梅花纹被连日的糖霜糊得只剩半朵,活像幅残败的水墨画。"将军这眼神,"她故意晃了晃手里的银镖,镖尖映出南宫翎铁青的面甲,"跟去年漠北之战时,看见敌军骑兵抢咱们军粮时一模一样。"她压低声音,飞镖在指间转出银亮的圈,"要不要我帮您把那木牌射下来?保证不伤到糖球。"
"胡闹。"南宫翎从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铠甲指节敲得护心镜"当当"作响,惊得隔壁豆腐摊的李四手一抖,刚切好的嫩豆腐摔得粉碎。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蹲在地上重新裹糖球的白若雪,她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围裙上的糖霜里,靛蓝粗布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迹,却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缀满了细小的水晶。"老忠不过送了百八十串糖球,"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撕碎,"就换了三串辣酱味的..."
陈先生摇着羽扇慢悠悠凑过来,扇面粘着块干透的糖霜,像镶了块小琥珀,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掉落。"将军这是眼红了吧?"羽扇"啪"地展开,恰好挡住南宫翎那道几乎要把木牌烧穿的视线,"郡主这'股权激励',可比咱们当年在王府发月钱管用多了。您瞧老忠那白胡子,最近笑得都能挂住糖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