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出口处弥漫的潮湿与腐臭被寂静区边缘清冷的夜风稀释,却吹不散心头沉甸甸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悸动。远处天穹城的霓虹光晕,如同虚幻的鬼火,映照着两人沾满污垢、血痕和疲惫的脸庞。
陆沉熵的身体晃了晃,失血和过度透支的体力如同沉重的铅块坠着他的四肢。温时绯立刻伸手扶住他手臂,触手一片冰凉湿黏,分不清是污水还是他肩头伤口重新渗出的血。
“撑住,就快到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投向废墟深处,那座如同受伤巨兽般匍匐在地平线上的灯塔轮廓。那塔顶的光芒,在浓重夜色和城市光污染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倔强,是他们此刻唯一的航标。
陆沉熵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直,重重地喘了口气,喉咙里带着血腥的铁锈味。“走。”他吐出一个字,反手抓住温时绯的手腕,借着她传递来的微弱力量,迈开沉重的步伐。两人相互搀扶,如同两株在风暴中互相支撑的树,蹒跚地向着灯塔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踏在破碎的瓦砾和冰冷的金属残骸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在这片被遗弃的死寂之地显得格外刺耳。
通往灯塔的路并不平静。寂静区的边缘,阴影仿佛拥有生命。他们数次遭遇零星的、如同鬣狗般在废墟中游荡的拾荒者小队,那些麻木而贪婪的目光扫过他们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简陋的武器。无需言语,陆沉熵只需将手按在腰间的魔刃刀柄上,刀身微微嗡鸣,一股混合着血腥与冰冷能量的煞气便无声弥漫开来,足以让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者如遭针刺,迅速缩回黑暗的角落。
更远处,有引擎的轰鸣和能量武器的光束短暂闪过,伴随着隐约的惨叫,那是黑蛇帮或其他势力在黑暗中进行的肮脏交易或清洗。陆沉熵和温时绯如同行走在刀锋边缘的幽灵,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惊人的警觉性,一次次避开潜在的致命漩涡。
当那座饱经战火、外墙布满焦黑弹痕和巨大撕裂口的灯塔堡垒终于近在眼前时,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两人。堡垒入口处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后,负责警戒的战士看清是他们,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松懈,迅速移开沉重的路障。
“陆哥!温姐!”一个年轻的战士声音带着激动和后怕,“你们…终于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陆沉熵的声音低沉沙哑,目光扫过入口附近明显增加的防御工事和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堡垒内部传来的不再是往日的嘈杂,而是一种压抑的、混合着痛苦呻吟和低声啜泣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