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糟,陆哥。”战士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精神污染指数…一直在缓慢上升。被污染发作的人数比你们离开时多了三成。医疗区…快塞不下了。‘信标’老大在指挥中心,他交代过,你们一回来立刻去见他。”
陆沉熵的心沉了下去。堡垒的惨状比他想象的更甚。他点点头,拍了拍战士的肩膀,没有再多言,和温时绯一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这座伤痕累累、在绝望边缘挣扎的钢铁家园。
堡垒内部的景象比入口处感受到的更加触目惊心。原本还算规整的通道,多处被爆炸震落的管线覆盖,应急灯忽明忽灭,在墙壁和地面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消毒水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冰冷气息,那是被百倍放大的“方舟”信号残留的精神污染。
通道两侧,临时用防雨布隔出的区域里,挤满了伤员和眼神呆滞、充满恐惧的居民。一些被精神污染侵蚀较深的人,蜷缩在角落,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或压抑的呜咽。穿着染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脚步匆匆,脸色疲惫不堪,药品和绷带肉眼可见地匮乏。
温时绯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痛苦或麻木的脸庞,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堡垒的惨状,陆启明那毁灭性的炮击,失控的共鸣病毒…这一切,都与她调试的武器脱不开干系。那悬浮的暗紫七芒星如同梦魇,在她脑海中盘旋,带来冰冷的窒息感和噬骨的自我谴责。
陆沉熵同样沉默,但他的目光却更加锐利,如同受伤的头狼在审视自己的领地。他看到墙壁上新增的加固支撑结构,看到通道关键节点部署的、闪烁着能量光芒的自动炮台,看到战士们虽然疲惫却依旧坚守岗位的身影。毁灭之下,求生的意志如同石缝中的野草,顽强地探出头颅。
他们没有先去医疗区处理伤势,而是径直走向堡垒深处那扇厚重的、布满新添划痕的指挥中心大门。门无声滑开,里面烟雾缭绕,通讯频道里嘈杂的汇报声和警报声混合在一起,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块。
“信标”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巨大的战术全息沙盘前。沙盘上,代表堡垒核心区域的模型一片刺目的猩红,象征着结构受损和能量护盾失效。代表财阀舰队和陆启明那艘狰狞空天母舰的黑色光点,如同秃鹫般盘旋在堡垒外围,并未远离。代表精神污染指数的暗紫色光晕,则如同不断蔓延的毒雾,笼罩着整个堡垒区域,并且缓慢地向外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