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坊市那混杂着血腥、汗臭与劣质香粉的污浊空气被彻底甩在身后,黑风沼泽粘稠湿冷的瘴气如同贪婪的巨口,将残存的五行煞再次吞噬。疤脸熊精(老大)每一步都踏得沉重无比,门板阔剑的剑尖在烂泥里拖出深痕,仿佛他拖拽的不是武器,而是自己那颗被血屠碾得稀烂的尊严。老三冲天飞起的头颅,喷溅如泉的血雾,还有血屠那睥睨狂放的狞笑,在他脑子里疯狂搅动,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焚心蚀骨的邪火无处宣泄,只能化作喉间野兽般的低吼。
“操他祖宗!”他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狠狠砸进路边一个咕嘟冒泡的黑泥潭,瞬间被翻涌的腐泥吞噬。
新加入的毒娘子,裹在一袭宽大得近乎诡异的黑袍里,无声无息地飘在队伍正中。宽大的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小半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和一点抿紧的、毫无弧度的唇线。她周身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混杂着一种若有若无、带着甜腥的草木腐败气味,像一株在浓雾中移动的、汲取尸骸养分的剧毒妖植。疤脸熊精那点刻意释放、试图重振旗鼓的筑基后期威压,撞到她身周三尺,便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滑腻冰冷的毒障,被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毒蛇眼(老二)坠在毒娘子侧后方一步之遥,一双狭长如缝的眼眸里,冰寒的警惕与阴鸷的算计疯狂交织,如同淬了剧毒的刀片,死死钉在那袭纹丝不动的黑袍上。角斗场那诡异吸干“铁塔”的幽绿毒藤,无声无息,歹毒致命,此刻想来依旧让他脊背发凉。招揽这女人,无异于与毒蛇同眠,但他更清楚,失去木位,失去这诡异手段撑起的阵法骨架,他们三个残兵败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风沼泽,就是三块散发着肉香的肥肉,迟早被蜂拥而至的豺狼撕碎!
大地男老五(老五)沉默如山,抱着他那面布满新鲜深刻划痕的龟甲巨盾,每一步落下都沉稳异常,像一尊在泥沼中移动的古老石像。只是他沉凝如渊的目光,会不时掠过毒娘子的背影,带着岩石般坚硬冰冷的审视。
徐正阳(徐老六)依旧“虚弱”地站在队伍最末尾。他捂着胸口,脚步“踉跄”,气息“萎靡不堪”,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压抑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低咳,将一个刚从筑基后期巅峰拳下侥幸逃生、惊魂未定又内伤沉重的残兵演绎得淋漓尽致。然而,他低垂的眼帘下,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冰冷地剖析着前方那团移动的“毒源”。
这女人……不对劲。那份毫无波澜的“好”字背后,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漠然,一种近乎俯瞰蝼蚁的疏离。尤其是她两次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不是看一个重伤同伴的眼神,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一块砧板上等待分割的肉!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毫无感情的冰冷审视。这感觉,让徐正阳识海中那枚金红色的魂丹都罕见地微微一滞,传递出一丝并非恐惧、而是遇到同等级危险猎物时的……亢奋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