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老庙的铜钟在云雾中缓缓摆动,钟体上刻着的八卦图案隐隐发光,钟声穿越层层山峦,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声波所到之处,树叶纷纷飘落; 石壁上的古老岩画忽然活了过来,线条勾勒的先民们正在举行祭祀仪式,他们身着兽皮,手持石器,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那咒语像是来自上古神祗的告诫,音节古怪,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提醒着坚守与传承的重要,预示着唯有匠心不灭,方能抵御时光的侵蚀,让文明得以延续。
那个“凶手”是个精瘦的小小少年。
以他的年纪,或许连做木工用的木杩都搬不动——木杩是一种沉重的木制夹具,由整块硬杂木制成,长约三尺,两端装有铁环,足有十五斤重,成年人搬久了都会手臂酸痛,青筋暴起,少年的小胳膊小腿怕是难以承受,甚至可能被压伤。
只见他端来一条高板凳,那板凳是他用边角料拼凑而成的,凳面由三块木板拼接,有些歪斜,四条凳腿长短不一,相差最多一寸,却用木楔巧妙地垫平,每个凳腿底部都钉着铁皮,稳稳地立在地上,即便用力摇晃也不会倾倒; 手持一把中号手锯,锯条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显然是经过淬火处理的,硬度极高,锯齿排列整齐,共三十六齿,齿尖锋利,闪着寒光; 竹篓里仅放着三五件工具:一把木柄刨子,刨刀磨得雪亮,能映出人影;一柄小巧的凿子,顶端被锤子敲得有些变形,却依然锋利;还有一卷麻线,由三股麻丝拧成,结实耐用,用来测量尺寸,都小巧玲珑,显然是特意为他的小手打造的,便来到棕树旁。
奇怪的是,在少年出现的瞬间,周围的光线瞬间变得血红——并非那种令人心悸的血色,更像是夕阳穿透紫色砂岩时折射的霞光,温暖而厚重,将少年的身影笼罩在一层金红色的光晕中,光晕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紫气。
一种独特的腥气弥漫开来,那是紫砂石断裂后释放的矿物质气息,含有氧化铁等成分,混合着棕树汁液的清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仿佛这片空间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是旧事物消亡与新价值诞生的交界点,充满了变革的气息。
小少年仔细打量着棕树,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这棵树,瞳孔中清晰地映出棕树笔直的身影,树干粗壮,需双臂合抱才能围住。
他伸出右手,张成中卡的样式——拇指与食指间的距离恰好是五寸,这是当地木工测量的基本单位,称为“一卡”——从树梢一路丈量到树根,又从树根返回树梢,每一次丈量都用麻线做好标记,在线头处打不同的结,区分不同的位置,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计算着:“周长三尺二,直径一尺一,锯成两半的话,每边宽度五寸五,刚好做梯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