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嫂一时半会儿,竟无力起身离开,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气脉的流转中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原本发沉的双腿泛起暖意,像泡在温泉里;堵塞的胸口变得通透,像打开了窗户;连常年酸胀的肩膀都轻松了,像卸下了百斤重担。
她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漂浮,不愿轻易打破这份难得的安宁,眼皮沉重得像粘了胶水。
这也在邱癫子的计划之中,毕竟他的修行远超常人。
他低声念起口诀,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草叶:“《十六字令?养心诀》:心,一念澄明万籁沉。回光处,天地自相融。息,绵绵若存守太虚。真机现,花落鸟还啼。定,止水无波月映空。浑然处,春满百花丛。”
每一个字都带着安抚心神的力量,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寺院的钟声。
他引导着黎杏花调整呼吸,让吸入的气带着山间的松香,那香气清冽提神;呼出的气带着体内的浊气,那浊气沉重浑浊。
一吸一呼间,与远处忧乐河的潮汐达成了奇妙的共振,河水涨潮时吸气,退潮时呼气,仿佛她的肺成了连接天地的风箱。
他这是以“理气养身”之法,让杏花嫂保持最端正的姿势,接受入门修炼之前的重要养护。
他全神贯注,外表看似静止不动,像尊石像,内中却以《蜂花柬》记载的“调气诀”,通过掌心的接触,将自身的平和之气缓缓渡入——左手托腰处,引导气脉沿带脉流转,那气脉像条青龙,绕着腰腹盘旋,化解腰间的淤堵,她常年弯腰劳作,此处早已僵硬如石;右手护心处,推动气血沿任脉上行,那气血像股暖流,滋养干涸的脏腑,她操心过度,心气本就不足。
对杏花嫂从穴位到筋脉到骨骼到肌体,进行全面的梳理与滋养,如同园丁修剪果树,既要去除枯枝——坏死的细胞,又要扶正主干——脊椎的垂直度,还要滋养根系——丹田的元气。
这一过程,如同熬制汤药,需要耐心与火候,时间自然长了些,瓦面上的光影随着日头移动,在两人身上画出缓缓流动的光斑,像跳动的火焰。
可她这一靠,时间却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微妙,仿佛天地都为这修行的时刻放慢了脚步,太阳的移动肉眼可见,云朵飘得像凝固了。
恰在此时,老农会大院子后面的大土坡之外的大路上,从龙王镇赶早场回来的鬼眨眼正直勾勾地盯着瓦上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