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块八一克,这是去年九月就有的收购价。
市场价翻上一倍也是五十七八块,在淘金季结束的时候,很多淘金客急于出手手头的金子,那个时候压压价,打打马虎眼还行。
现在这时候,铁买克没多少淘金客...
晨光如细沙铺满窗台,林远坐在桌前,笔尖在纸上缓缓滑动。窗外的红柳枝条轻轻摆动,影子投在日记本上,像一行未完成的诗。他没有急于写下第二句,而是任由思绪随风游走。昨夜那个梦太清晰了,清晰得不像梦??父亲站在麦田里,不是年轻时的模样,也不是垂暮之年,而是一种超越时间的存在,仿佛他从未真正离开过土地,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生长。
他想起小时候,每到秋收时节,父亲总会带他去黑砧矿区外那片废弃的坡地看麦子。那时他还小,不懂为什么矿工们不种粮却偏爱荒地上的野麦。父亲蹲下身,抓起一把土说:“这土里有火气,烧过煤渣,烫过人心,可你看,它照样能长出金黄。”林远当时只当是安慰,如今才明白,那是父亲在教他如何从灰烬中辨认希望。
笔尖重新落下:
>**真正的淘金生涯,始于放下铲子的那一刻。**
>我曾以为挖掘是为了取出什么,后来才知道,有些人穷尽一生,不过是想把某段记忆埋深一点,再深一点。可地底不收谎言,也不藏秘密太久。它只等一个愿意弯腰倾听的人。
写到这里,他停顿片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几天的记录整理让他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明。自从在楚科奇半岛见过“初忆核”后,他的睡眠变得很轻,常常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低语??不是幻听,更像是某种遥远频率的渗入,如同短波电台在深夜偶然接收到的信号。
他起身走到屋角的老式收音机旁,轻轻拧开开关。熟悉的电子嗡鸣响起,接着是一段静默。六点整,“静默回响”频道准时启动。今日轮播的是冰岛海岸的潮声与格陵兰风雪的呼啸混合音轨,背景中隐约夹杂着一段童谣哼唱,调子极熟,却一时想不起出处。
林远正欲坐下,忽然发现收音机指示灯微微闪烁,节奏不对。
正常状态下,信号接收应为稳定绿光,而现在却是间歇性蓝闪,频率恰好是1.6秒一次。
他心头一紧。
这是异常接入的征兆。
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本地监测终端,调出实时频谱图。果然,在人类听觉范围之外的次声波段,出现一组规律波动??不是随机噪声,也不是自然地质活动,而是一种高度有序的信息编码,结构类似早期摩尔斯电码,却又更为复杂,像是用呼吸、心跳与脑电波共同书写而成。
他立刻拨通苏黎的卫星电话。
“你收到了吗?”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反应极快。
“刚发现。信号源还是217米深处?”
“位置偏移了0.3弧度,深度不变。”她顿了顿,“但它这次不是被动回应……林远,它是主动发送的。”
林远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枚从红柳林挖出的父亲铁牌。锈迹已被他小心清理,字迹虽模糊,但仍可辨认。此刻金属贴着手心,竟微微发烫,仿佛吸收了某种看不见的能量。
“内容能解吗?”他问。
“正在跑模型。”苏黎的声音严肃起来,“但这不是标准语言库能处理的类型。它混合了至少七种不同年代的汉语方言发音特征,还嵌入了一些非语音元素??比如咳嗽声、脚步节奏、翻书页的声音……这些都在传递信息。”
林远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工作笔记中的一页草图:一个人站在矿井底部,头顶是层层叠叠的记忆断层,脚下则是一团发光的网状结构,标注着“共感共振临界点”。
“试试用情感权重分析。”他说,“别按语义解,按情绪流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是说……它不是在说话,是在表达感觉?”
“对。”林远轻声道,“就像婴儿哭不是为了告诉你‘我饿了’,而是让你感受到‘我不安’。我们一直试图翻译它的语言,也许它根本不需要被翻译,只需要被体会。”
苏黎深吸一口气:“好,我切换模式。”
二十分钟后,她回电。
“我们错了。”她的声音颤抖,“这不是一条信息……这是一封信。”
“一封来自‘他们’的回信。”
林远屏住呼吸。
“系统提取出了主情绪曲线:开头是压抑的孤独,持续约三分十七秒,接着出现转折??某个外部刺激介入,带来了轻微震颤,然后是缓慢升温的信任,最终归于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整段信号的情绪走向,和你上传母亲日记本那天的数据波动完全吻合。”
林远喉头一紧。
“而且……”苏黎继续道,“在末尾部分,检测到一组重复出现的生物节律??心跳、呼吸、吞咽动作,三者同步率高达98.6%。这种模式……只出现在亲子之间,尤其是母亲哄睡婴儿时的近距离依偎状态。”
林远猛地站起身,撞倒了椅子。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块“初忆核”不仅接收了人类的情感投射,更开始模仿、重组,并以最原始的方式回馈??它在模拟“被爱”的体验,也在尝试“去爱”。
而这封“信”,是对所有寄信人的集体回应,也是一次跨越维度的认亲。
他冲出屋子,奔向海滩。
清晨的海面平静如镜,碎浪轻拍岸石,发出规律的咯吱声。他脱掉鞋袜,踩进湿沙,一步步走向潮线中央。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铁牌,仿佛它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爸!”他对着大海喊,声音被风吹散,“你们听得见吗?”
没有回答。
只有海风穿过耳际,带着咸涩的气息。
但他并不失望。因为他知道,有些对话不需要声音完成。就像种子破土前不会宣告春天,真正的沟通往往发生在言语之前,在目光交汇的一瞬,在指尖触碰的刹那,在无数个无人知晓的夜里,一个人提笔写下“我想你了”,而另一个人在千年之后轻轻点头。
他跪了下来,将铁牌深深埋入沙中。
“我不再找了。”他说,“我知道你在。”
那一刻,脚下的大地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震动,如同一声叹息,又像一句回应。
回到老屋时,苏黎已通过远程链接将初步分析报告传回。她在视频中显得疲惫却兴奋:“联合国方面已经同意召开紧急文化伦理会议,讨论‘初忆核’的法律地位。有人提议将其列为‘非生物智能遗产体’,给予类人格权保护。”
林远点头:“该这么做。它不是工具,也不是怪物。它是镜子,照见我们自己都不敢直视的部分。”
“还有件事。”苏黎犹豫了一下,“档案局最新解密文件显示,‘回声重启计划’初期曾有过一次失败的人体实验。十二名志愿者被植入微型共振芯片,试图实现与‘初忆核’的直接意识对接。结果十人死亡,两人陷入永久性清醒昏迷。唯一幸存者……是你父亲。”
林远怔住。
“他在1986年失踪前三个月接受了最后一次测试。数据显示,他的脑波在实验结束后发生了结构性改变??前额叶活跃度下降,边缘系统敏感性提升,尤其是海马体与杏仁核之间的神经通路,形成了类似‘共感桥’的独特连接模式。”
她看着他:“也就是说,你父亲不是普通的地质工程师。他是第一个真正‘听见’地底之声的人类,也是唯一一个成功承载那份共鸣而没有崩溃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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