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陆晴第一个冲上去抱住他。
曹爽身体一僵,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晴晴长大了。”
陆远秋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对方抬头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
没有言语,只有一个点头,一个回礼。
那一瞬,千言万语尽在沉默之中。
当晚,全村为他们摆了一桌接风宴。老人拉着曹爽的手不肯放,哭着说:“你爸要是看到你这样,该多骄傲啊。”
饭后,曹爽独自去了林小芸的病房。
陆远秋本想回避,却被白清夏拉住:“让他单独待一会儿吧。”
他们在走廊长椅上坐下,夜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
“你知道吗?”白清夏忽然说,“刚才路上曹爽告诉我,当年我妈决定送走小芸后,整整三个月没说过一句话。后来她收养了我,拼命对我好,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些什么。”
陆远秋握住她的手:“所以你也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辜负这份爱。”
她点点头,眼泪无声滑落:“可现在我发现,真正的亏欠,从来不该由无辜的人来偿还。”
深夜,曹爽走出病房,双眼通红。他看见陆远秋还在等他,便走过来坐下。
“她认出我了。”他声音沙哑,“叫我了一声‘哥哥’。”
陆远秋侧头看他:“多久没听过这称呼了?”
“十三年。”曹爽苦笑,“自从我离开家那天起。”
两人并肩坐着,望着窗外星空。
“谢谢你照顾她们。”曹爽忽然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陆远秋摇头,“是你一直在默默撑着这个家。”
“我不是为了谁。”曹爽望着夜空,“我只是不想让爸爸失望。也不想让……那个从未谋面的妹妹,活得像个影子。”
几天后,曹爽决定留在村里一段时间,协助处理林小芸的后续治疗安排。他住进了父亲的老屋,每天清晨都会去海边散步,有时带回一筐新鲜海菜送给邻居。
村民们渐渐接纳了他,称他为“平安的儿子”。
而陆远秋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他不再整夜失眠,也不再躲进厕所干呕。他学会了做饭,每天炖汤送到医院;他甚至报名参加了心理咨询师培训课程,打算将来专门帮助有创伤经历的年轻人。
第十天夜里,他梦见了七年前的那个雨夜。
但这一次,他没有甩开白清夏的手。
他抬起头,看着伞下的她,认真地说:“谢谢你,愿意认识我。”
醒来时天还未亮,他拿起手机,给白清夏发了条消息:【今天小芸吃了半碗粥,还笑了。你说得对,我们要一起见证她醒来。】
片刻后回复跳出来:【等我回来,我要亲手给她梳头。】
他笑着把手机贴在胸口,像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一个月后,白颂哲正式向警方提交材料,申请为曹爽恢复身份信息。与此同时,媒体得知这段尘封往事,派出记者前来采访。面对镜头,曹爽只说了一句:“我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没能早点回家的哥哥。”
报道刊出后,社会反响巨大。有人捐款,有人提供医疗资源,更有公益组织主动联系,愿为林小芸制定专项康复计划。
而在这一切喧嚣之外,最平静的变化发生在林小芸身上。
某个清晨,阳光洒进病房,她突然抓住陆晴的手,清晰地说:“我想见姐姐。”
陆晴当场泪崩。
三天后,白清夏归来。
她提着行李走进病房时,林小芸正靠在床上画画??那是陆晴教她的新技能。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落在白清夏脸上,怔了几秒,然后缓缓举起画纸。
上面是一幅简笔画:两个女孩手牵手站在海边,头顶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姐姐**。
白清夏跪倒在床边,紧紧抱住她,泣不成声。
“我在。”她一遍遍重复,“姐姐在,以后都不会再丢了。”
那天傍晚,陆远秋牵着白清夏的手走在海边。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你说,”她靠在他肩上,“如果我们早二十年出生,会不会就成了亲姐妹?”
“那我就娶你妹妹。”他笑。
“贫嘴。”她掐他一下,却又依偎得更紧。
海浪轻拍岸边,像是时间在低语。
远处,曹爽站在礁石上望着他们,嘴角浮现一丝释然的笑。霍冰奇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小芸稳定些,我得回云岭。”他说,“那边的孩子们还在等我。”
“你不考虑留下来?”
“这里已经有了新的家人。”他望着远方,“而山里的孩子,也需要一个能给他们希望的人。”
周杰伦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举起手机拍下三人剪影:“十年后回头看,今天我们所有人做的选择,大概就是青春最好的注解吧。”
夜幕降临,渔火点点。
陆远秋回到老宅,在日记本上写下最后一段话:
【曾经我以为重生是为了改变过去,后来才明白,它真正的意义是让我看清什么是值得守护的。
我不是为了避开悲剧而来,而是为了亲手缝合那些被岁月撕裂的爱。
白清夏,林小芸,曹爽,还有你们每一个人??谢谢你们让我知道,
即使世界充满误会与苦难,
只要有人愿意伸手,
光,总会照进来。】
合上本子,他走到窗前,望向星空。
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宛如指引迷途者的灯塔。
他掏出手机,再次打开备忘录,新增一行字:
【这一世,我不求圆满,只愿不负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