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期间,曾凭借优秀的个人能力在市艺赛上获得出彩成绩,校内他是学霸,是文艺骨干,带领团队在创新创业上同样大放异彩,他乐观向上,在同学之间积极传递正能量,成为众多学生心目中学习的榜样……”
...
夜风拂过湖面,水波轻漾,像是回应她内心的平静。白清夏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掌心还残留着手机被泥土覆盖时的潮湿感。她望着远处教学楼零星亮着的灯火,忽然觉得那些光点像极了百年前那十一枚徽章在黑暗中闪烁的模样??冰冷、执拗、不肯消散。
她闭上眼,耳边却再次响起那段旋律。
不是梦里的回响,也不是幻听,而是真实从远处传来的琴声。低沉的大提琴伴着风,断断续续地飘来,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踩在她记忆的裂缝上。她猛地睁开眼,望向音乐传来的方向??旧礼堂。
那座百年建筑早已被列为非开放区域,校庆结束后便重新封锁。可此刻,礼堂顶端的小窗透出微弱烛光,门缝下流淌出一缕银灰色的雾气,仿佛时间在那里凝固又倒流。
白清夏站起身,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里走去。
每一步都像踏在某种边界线上。草叶沾湿了她的鞋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她推开门的瞬间,风铃轻响,十二根蜡烛同时点燃,火苗幽蓝,不摇不晃。
礼堂中央,站着一个人。
背影修长,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制服,肩头披着一条褪色的红绸带。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和她极为相似的脸??只是更苍白,眼神空洞如深潭。
“你终于来了。”对方开口,声音却是许文强的。
白清夏僵在原地:“你是谁?”
“我是第十一任‘夏’的记忆残片。”那人抬起手,指尖浮现出一枚半透明的金色徽章,“也是你父亲没能带走的东西。他在逃走那天,只带走了身体,却把‘意志’留在了这里。”
“什么意思?”她后退一步,心跳剧烈。
“你以为你撕碎徽章就结束了?不,那只是外壳。真正的‘夏’之印记,早在你出生那一刻就刻进了灵魂。梁靖风烧掉的文件里写着:‘若载体拒绝继承,则记忆将自行重组,寻找下一个觉醒节点。’而这个节点……就是你此刻站的地方。”
白清夏呼吸一滞。她想起父亲每次看到她穿校服时那种近乎恐惧的眼神,想起母亲总在雨夜喃喃自语“别回来”,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这所学校,这个姓氏,这条血脉,从来就不属于普通人。
“所以你们想让我代替你们完成仪式?”她冷笑,“用我的命去封印什么‘灾难’?”
“不是代替。”对方摇头,“是你本就在其中。一百年前,第一个‘夏’自愿献祭,因为她预见了未来的崩塌。她以自身为锚,将十一人的怨念与执念封入时空闭环,换来珠小百年的安宁。但闭环有期限,每百年必须重启一次,否则……”
“否则怎样?”
“现实会裂开。”他低声说,“城市会消失,所有人会变成没有记忆的影子,重复同一天的生活,直到彻底湮灭。”
白清夏怔住。
她忽然明白为何梁靖风宁可伪造档案、操控学生,也要确保“第十一人”按时归位。那不是疯狂,而是绝望中的挣扎。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她声音颤抖,“为什么不能选别人?”
“因为只有‘夏’的血能听见钟声。”他说完,抬手一挥。
礼堂四壁骤然浮现无数画面??
光绪三十四年七月十五,暴雨倾盆,十一学生齐聚礼堂,中间少女高举金章诵读誓词,雷光劈下,地面裂开黑洞,十人跃入其中,最后一人??姓夏者??站在边缘,泪流满面却未动。
宣统元年清明,一名男子跪在湖边焚烧纸钱,手中录音机播放着一段模糊音频:“爸,我逃出来了……可我梦见她还在喊我……”
2003年冬,产房外,一位年轻母亲抱着新生儿跪地痛哭,身后医院走廊尽头,一道白影悄然隐没。
2023年今日,白清夏站在天台边缘,扬起手臂欲抛徽章,而就在那一瞬,整个世界的光影停滞了一秒。
“你看懂了吗?”记忆残片轻声问,“每一次轮回,你都在试图逃离。可你的每一次选择,都是闭环的一部分。你跳,是因为有人让你看见深渊;你停,是因为你听见了钟声。这不是命运安排你,是你自己一次次选择了回来。”
白清夏双膝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反抗宿命,可到头来才发现,连这份反抗,都被写进了剧本。
“那我该怎么办?”她哑声道,“顺从?还是继续破坏?”
“你可以选第三条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卫之玉走了进来,手中捧着那枚银色的X-0徽章,背后竟跟着樊有琼、阿珍,甚至还有许文强本人??不再是幻影,而是活生生的人。
“我们查到了梁靖风藏起来的最后一份档案。”卫之玉走到她面前,“‘观测者’并非旁观者,而是修正变量。真正能打破闭环的,不是拒绝继承,也不是完成仪式,而是让所有‘参与者’共同见证真相。”
许文强接过话:“阳谷弦乐队最初的誓约不是献祭,而是守护。他们当年发现校长试图利用‘夏’的血脉开启通往异界的门,于是主动设下封印,把自己变成镇魂锁链。可后来的人曲解了历史,把守护当成了牺牲。”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重启仪式,也不是逃避责任。”樊有琼认真地说,“而是重新定义它。”
白清夏看着他们,眼眶发热。
她曾以为这一切只是她一个人的噩梦,可现在,朋友们站了出来,愿意陪她走进那道门。
“好。”她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就重新写下誓词。”
五人围成一圈,将十一枚徽章(包括卫之玉那枚银色的)摆在地上,组成新的阵型??不再是封闭的圆,而是一条螺旋向外的线,象征延续而非循环。
白清夏取出父亲留下的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沙哑的声音传出:“我不该回来参加校庆……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那是父亲最后的遗言,也是他唯一一次试图警告她。
她含着泪,开始朗读自己改写的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