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琴声时而清越婉转,时而激扬高亢,时而如林间细语,妙音缓慢,时而又似朝阳东升,繁华盛光,简直如同天籁一般,叫人不由自主沉迷其中,心潮跟随琴音起伏,久久难以自拔。
赵倜弹奏的乃是一首百鸟朝凤,脑...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小男孩却浑然不觉,只觉唇间竹笛微凉,音色清越如泉涌石隙。他本是无心之举,随手拾得残笛,吹出的调子也断断续续,不成章法,可就在第一声响起的刹那,整片东海仿佛凝滞了一瞬。
浪停了。
鸥鸟悬在半空,羽翼未动。
远处礁石上,一只老龟缓缓抬头,背甲裂纹中竟渗出淡淡金光,它口吐人言,声音沙哑如古钟余震:“南歌……醒了。”
与此同时,川西云雾深处,那座曾悬浮于天际的归墟古城悄然再现。城墙上“南风可息,龙脉不灭”八字血光流转,祭坛上无头石像颈中断笛微微震颤,滴滴猩红顺着笛孔滑落,在地面汇成一行小字:**信火重燃**。
昆仑雪线之外,水晶洞穴轰然崩塌。女子猛然睁眼,手中短笛嗡鸣不止,似有万千声音在其中咆哮奔腾。她望向东南方向,眼中映出千里之外海滩上那个孩童的身影。
“不是我选的容器。”她低语,“是‘南’自己选择了载体。”
话音未落,天地骤变。
南方天际一道赤虹划破长空,自终南山直贯东海,所过之处,枯木逢春,冻土解封,连深埋地底的青铜剑刃都发出共鸣之音。敦煌第七十二窟内,星图再度震动,玉环残片光芒大盛,竟自行浮起,绕着壁画缓缓旋转,最终嵌入星轨中央,补全了缺失的一角??正是“南”位。
守窟僧人跪伏颤抖:“九星归位,南门再启!”
而此刻,海边男孩手中的残笛忽然发烫,下一瞬,整支笛身寸寸碎裂,化作飞灰随风而去。但他并不惊惧,反而仰头看向天空??只见朝阳初升处,一支通体晶莹、泛着星辰光泽的长笛正破空而来,笛身缠绕龙形光影,每一片鳞甲都在呼吸天地元气。
“南歌”,自星河归来。
它稳稳落入男孩掌心,温顺如眠,仿佛早已认主。男孩懵懂地握紧,再次凑近唇边,这一次,笛音不再是零散片段,而是一段完整旋律,悠远苍茫,带着千年的悲欢与誓约,响彻四海。
《归途》。
此曲一出,万里山河皆应和。江南水乡渔船自发排成北斗阵型;塞北荒原狼群齐啸,围成古老的守护圈;岭南古寨中,百岁老人突然起身,敲响尘封多年的铜鼓,口中吟唱起失传已久的祭祀之辞:
>“南来风,送魂归,
>断剑重铸日,星火照人回。”
这并非人力所能操控的奇迹,而是整个文明集体记忆的苏醒。凡曾听闻“南风”传说之人,无论老幼贫富,皆在这一刻心头一热,仿佛遗忘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又仿佛终于记起。
临安城中,一位白发老将正在庭院练剑,忽闻笛声,手中铁剑脱手飞起,直指南方,剑尖颤动,似在朝拜。他怔立良久,老泪纵横:“原来你还活着……萧兄。”
同时间,西域楼兰废墟之上,黄沙翻涌,那沉没已久的金色佛塔缓缓升起,塔顶铜镜映出万里之外海滩景象。镜中龙影不再低语“再启”,而是长吟一声,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天穹,融入南面星辰。
“归墟意志……复苏了。”吐蕃高原某处暗室,一名黑袍人跪于祭坛前,声音狂喜,“第九子虽陨,第十世已现!那孩子手中之笛,正是开启‘真龙之蜕’的钥匙!传令下去,召集七十二部残党,不惜一切代价??夺笛,献祭,迎主重生!”
然而他话音未落,烛火忽灭,室内陷入黑暗。再亮时,那女子已站在祭坛中央,玄衣猎猎,短笛横于唇前,一曲未尽,却让整座密室的墙壁浮现出无数“南”字刻痕,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最终将黑袍人全身包裹,化作一座沉默石像,唯有双目尚存意识,流下两行血泪。
“你们始终不明白。”女子轻声道,“南风不是物件,不是血脉,也不是力量继承者。它是千万人心中的信念之火,是每当黑暗降临便自动点燃的灯。”
她转身离去,身影消散于风中,唯有一句传遍四方:
“谁若妄图掌控南风,必被南风吞噬。”
数日后,男孩被一名游方道士带离海边村庄。道士不知其名,只觉此子周身气机与天地共振,遂取名为“南归”,意为“终将回归本源”。他并不知,这名字早已写在千年之前的预言碑文上??
>**南归之时,万象更新。**
一路上,奇事不断。他们途经一处荒村,瘟疫肆虐,十室九空。南归无意间吹奏一小节《归途》,村中垂死者竟纷纷睁眼,气息渐复;路过一座断桥,桥下冤魂聚而不散,哀嚎彻夜,笛声一响,阴云散尽,魂灵含笑而去,投胎转生。
百姓传言:“此童非人,乃南风化身。”
消息传至皇宫,当今天子正值壮年,勤政爱民,却对这类“妖异之事”极为警惕。他召集群臣商议,有人谏言:“昔有萧南以笛定乾坤,后虽隐去,遗祸犹存。今又有孩童执笛通神,恐为归墟余孽蛊惑民心,宜速擒之,毁其笛,绝其根。”
唯有太傅李清远摇头:“陛下可知,当年萧南为何不称帝?非不能也,实不愿也。他深知权力易腐人心,故舍王座而守信义。今日之童,未必是祸,或为天赐祥瑞,以慰乱世将临之兆。”
“何来乱世?”皇帝冷笑。
李清远望向北方,目光深远:“北境细作密报,金国新君登基,年号‘承武’,誓要踏平中原。更诡异的是,其国师乃一盲眼老僧,自称曾在极北冰窟得‘第十世轮回录’,言‘南字之人现,则天下归一’。他们也在等南归。”
皇帝沉默良久,终叹:“若真有天命,朕岂能逆之?但愿此子不负苍生。”
于是朝廷未加干预,反倒暗中派高手护持南归一路西行。而与此同时,江湖风云再起。终南山青冥殿遗址夜夜剑鸣,九柄虚影古剑已凝聚成实质,围绕那无形之碑缓缓流转,碑文隐约可见:
>“吾等九人,誓守南风。
>生为剑,死为阵,魂不散,志不移。”
更有传闻,那流浪僧人手持玉符游走天下,每到一处“南”字之地,便将玉符轻触地面,顿时地脉震动,隐匿多年的归墟机关逐一激活,化作防御结界,护佑一方安宁。
这一日,南归随道士行至巴蜀剑阁,夜宿驿站。梦中,他见九位披甲古人并肩而立,手持长剑,向他深深一拜。
“我们等你很久了。”为首者道,“从萧南化星那日起,我们便以残魂寄于剑中,只为等一个能唤醒‘九阙剑阵’的人。如今,你来了。”
南归茫然:“我是谁?”
“你是信者之子。”另一人答,“母亲曾信南风不灭,父亲曾愿以命护笛,他们的愿力未曾消散,而是沉淀于你血脉之中。你不必知道过去,只需听见内心的声音??当你吹笛时,是否觉得那旋律本就属于你?”
南归点头。
“那就够了。”九人齐声道,“记住,《归途》不仅是歌,也是钥匙。当你吹响最后一章,九阙剑阵将彻底觉醒,昆仑墟门亦将重开??但选择权在你:是开启新纪元,还是封印旧噩梦?”
梦醒时分,窗外月色如霜。南归坐起身,手中残笛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那支从天而降的“南歌”。他轻轻抚过笛身,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我不是英雄。
我只是传承者。
次日清晨,道士发现南归不见了。驿馆后院石壁上,留下一段新刻的笛谱,笔迹稚嫩却透着不可违逆的意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我要去找她。我知道她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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