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登州。
曲端看着自己招募的水师,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金秋十月,海浪翻滚,一艘艘的巨船停泊。
这都是钱啊。
他也曾让手下书记官粗略算了一下,自己几乎花掉了代王一年的收入。...
夜色如墨,浸透北京城头的琉璃瓦檐。更鼓三响,万籁俱寂,唯有皇城西角楼一盏孤灯未熄。赵婉披衣而起,指尖轻抚案上密报??那是赤焰营前线传回的最后一份军情:杨妙真率部深入阴山北麓,截断金军粮道后失联已五日。
她凝视着地图上那一道由红笔勾勒出的行军轨迹,如同血脉蜿蜒于荒原。自开战以来,杨妙真从未请令退兵,亦不求援,只以快马每日递送战报。可这五日来,烽燧无讯,斥候折返皆言“雪深没膝,踪迹全无”。赵婉心头压着一块铁石,沉而不语。
窗外忽有风动,一道黑影跃入庭中,单膝跪地,乃是玄甲卫旧部残存的一名夜行使。“启禀提举官,属下潜入蒙古左翼大营查探,见金将完颜烈与蒙酋豁儿赤密议整夜,案上摊开一幅舆图,标注‘贺兰山佛窟’‘玉门水脉’‘燕云十七寨’……似在筹划另一次奇袭。”
赵婉瞳孔微缩:“她们最后现身之地,正是贺兰山东麓的月牙泉旧址。”
她猛地站起,抓过斗篷便往外走。蔡有望闻声追出,急道:“姑娘!您要去哪儿?天寒地冻,山路险绝,且敌情未明??”
“我要去接她回来。”赵婉声音冷如刀锋,“她不是弃子,也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利刃。她是新政的第一面旗,是千万女子抬头看天时眼中那道光。若她死于风雪,死于阴谋,新政未竟之业,必将崩塌于人心动摇之间。”
蔡有望怔住,终是咬牙拱手:“属下即刻调集精骑三百,备粮草火器,随您出征。”
次日凌晨,一支轻装骑兵悄然离京,踏雪北上。沿途村落早已组织民团自守,见旗帜上有“昭文”二字,纷纷开门献食、换马续力。有老妪颤巍巍捧出一碗热粥:“姑娘,这是我们攒下的最后一口米,给前线打仗的女儿们喝的。”赵婉接过,一饮而尽,眼底泛红。
七日后,队伍抵达居延海畔。此处曾为丝路咽喉,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冰封湖面裂纹纵横,宛如命运刻痕。一名伤兵自枯林爬出,浑身裹血,见到“昭文”旗号嚎啕大哭:“将军……杨将军被困白狼谷!三千人只剩四百,粮尽箭绝,靠煮皮带、啃树根撑着!金人放话,若不交出玉佩,便将她们尽数活埋雪坑!”
赵婉当场拔剑斩断一根枯枝:“传令!全军分三路进发:主力沿河谷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左翼绕行沙脊,焚其辎重;右翼随我突袭主寨,救出杨妙真!违令者,立斩不赦!”
风雪骤急,天地混沌。当夜子时,火光冲天而起。赵婉亲率死士攀崖潜入敌营,借雷炮炸开寨门,直扑中军大帐。帐内,完颜烈正举杯庆功,忽听外头喊杀震野,惊起欲逃,却被赵婉一箭射穿肩胛,钉在梁柱之上。
“你……你是女人?”他嘶吼。
“我是新政执法之人。”赵婉冷冷取下他的虎符,“也是来终结你们野心的人。”
与此同时,白狼谷深处,篝火将熄。杨妙真盘坐石台,身上战甲斑驳,左臂缠布渗血。身边仅余三百女兵,个个瘦骨嶙峋,却仍握刀挺立。她们低声诵读《民本通义》第一章:“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声音微弱,却穿透风雪。
一名女官匍匐而来:“公主,敌人说……若您交出玉佩,可留全军性命。”
杨妙真冷笑:“他们以为我在乎的是身份?是在不在族谱?是在不在史书?”
她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那枚温润玉佩,置于掌心,迎着残火映照。
“这玉佩,曾让我背负虚假的命运;也曾让我沦为权力博弈的符号。但现在??”她猛然攥紧,玉石边缘割破皮肤,鲜血滴落,“它属于每一个为活着而战斗的人。”
她将玉佩投入火堆,火焰轰然腾起,化作一道赤金色光柱,直刺苍穹。
就在那一刻,谷口传来号角长鸣。赵婉率军杀至,内外夹击,金蒙联军猝不及防,溃不成军。完颜烈被生擒,豁儿赤坠崖身亡,缴获密档数十卷,其中赫然记载:“待灭宋之后,立杨氏伪女为傀儡帝姬,仿前朝故事,建‘北赵’政权,以分南统。”
凯旋途中,赵婉扶着重伤的杨妙真策马缓行。风雪渐歇,晨曦初露。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狠了?”杨妙真望着身后尸横遍野的战场,轻声问。
“不狠,就没人听见我们的声音。”赵婉答,“百姓不会记得温柔的政策,只会记住谁替他们挡过刀剑。你说天下为民,那就得用命去守这个‘民’字。”
回到北京,已是春寒料峭。朝廷震动,李元礼等人再度上疏弹劾,称“杨妙真私通外夷、妄图称制”,要求将其软禁宗人府,彻查过往行踪。奏章呈至陈绍案前,他看罢冷笑,提笔朱批八字:“赤心为国,何罪之有?留中不发。”
三日后,诏书颁行天下:
**敕封杨妙真为“护国昭德长公主”,开府仪同三司,赐丹书铁券,许带剑入宫,参决军政要务;并特设“女子军功爵”九等,凡战阵立功者,不论出身,皆可授爵食邑。**
消息传出,四方沸腾。江南士林哗然,有书院焚书抗议,称“牝鸡司晨,国之不祥”;然更多地方百姓奔走相告,女子争相报名讲武堂、新政学堂,甚至有寡妇变卖家产,组建“义勇妇队”,请求赴边戍防。
而在临安,赵伯琮接到诏书时,正卧病在床。他颤抖着手抚摸那枚金锁片,良久,唤来礼部尚书:“拟旨。朕将于三月初三亲赴北京,举行归宗大典,迎回皇妹杨妙真,录入皇家玉牒,奉为先帝遗女,享亲王尊荣。”
老太监跪地泣谏:“陛下!此举恐动摇国本,引发南北对立啊!”
赵伯琮闭目叹息:“国本是什么?是江山社稷,还是百姓安康?若连亲妹归来都不敢认,还谈什么天下归心?母后说得对,不必问真假,只问良心。”
旨意既出,举国瞩目。
然而,就在归宗大典筹备之际,稽查司终于打开了尘封三十年的“绍兴档案库”。
那是一间深埋地宫的石室,入口设在皇城西北角废弃的观星台之下。铁门开启瞬间,霉味扑鼻,蛛网密布。赵婉执灯前行,只见满架竹简、帛书、铜匣层层叠叠,皆按年月编号。最中央一口青铜箱,锁扣锈蚀,却刻有双龙缠玉图案??唯有皇帝亲谕方可开启。
她取出陈绍签发的执政令,配合内府印信,终于打开箱盖。里面并无圣旨,唯有一卷羊皮地图,几封泛黄信笺,以及一枚与杨妙真所持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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