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他以一个平凡普通人的能力,聆听这一曲「笑傲江湖」,才让他感受到了一个人应有的感情。
也让他明白了,罗汉伏魔功之所以缺了两脉,实则合了水满则溢,无穷无尽是离愁的道理。
更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云长空本想在琴箫曲中加以借鉴,创出类似「碧海潮生曲」的曲子,却渐渐悟出了「罗汉伏魔功」博大精深的武学思想。
要知道这门神功,只有运气法门,并无一个文字,去解释为何如此行气的来由。
云长空此刻悟到了佛门善法,无相无法,无休无止的思想,对于他在武学上,那是重大突破。
只听曲洋笑道:「云相公,你被最后一曲引得凄然大哭,你知是何曲名吗?」
云长空抱拳道:「倒要请教。」
曲洋笑道:「晋朝稽康临杀头之时,所弹的便是这一曲了。」
云长空缓缓点了点头:「原来是『广陵散』,难怪如此。」
曲洋笑道:「是啊,稽康这个人,是很有点意思的,他在临刑时抚琴一曲,的确很有气度,但他说『广陵散从此绝矣』,这句话却未免把后世之人都看得小了。
这曲子又不是他作的。他是西晋时人,此曲就算西晋之后失传,难道在西晋之前也没有了吗?」
云长空笑道:「所以你就去盗墓?」
「是啊!」曲洋笑道:「我对他这句话挺不服气,便去发掘西汉丶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一连掘二十九座古墓,终于在蔡邕的墓中觅到了《广陵散》的曲谱。」说罢呵呵大笑,甚是得意。
刘正风道:「这笑傲江湖曲不但是我二人毕生心血之所寄,这中间的一大段琴曲,是曲大哥依据《广陵散》而改编的。」
云长空拍手笑道:「痛快,不瞒二位说,昔日我也知道某一处地方有绝世武功,也想去盗墓来着,只可惜找不见入口,只能作罢,要是早认识你,想必也就好找了。」
「哈哈……」曲洋拍手大笑:「云相公真乃妙人也,若是旁人知道我为此盗墓,非骂我入魔,是个疯子不可。」
云长空道:「人的爱好不尽相同,有人为了权欲,不惜生灵涂炭,你为了爱好,盗几个死人墓,又算得了什麽。
二位这一曲让人听而忘倦,飞思遥想,大有欺日月,凌霄汉的气势,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琴箫合奏,竟能神与意合,如此默契,这可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啊!」
曲洋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广陵散》纵然精妙,又怎及得上我与刘贤弟这一曲千古所未有的《笑傲江湖》。纵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见得又有刘正风。
有刘正风,不见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丶刘正风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时,相遇结交。
要两个既精音律,又精内功之人,志趣相投,修为相若的人,实在是难啊!」
云长空也点了点头,原剧情中令狐冲与任盈盈也不行。因为他们技术不及两人,心中也没有那麽纯粹,两人的琴箫合奏差了意思。
刘正风笑道:「曲大哥,今日世上有过了这一曲笑傲江湖,你我今天又奏过了这一曲,又是豪侠仗义,雄视天下的的云大侠听过了这一曲,人生在世,夫复何求啊?」
「还有我!」曲非烟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我也听过了这一曲!」
「哈哈……」几人朗声长笑,声震长林。
从此之后,云长空就跟曲洋,刘正风学习这一曲「笑傲江湖」。
这曲非烟与刘菁每天都将云长空的屋子收拾的窗明几净,更是为他亲手下厨。
明明两个武学儿女,却都甘愿为他洗手做羹汤。
而云长空每日里,还有一件功课。
那就是亲手誊录佛经,比如《金刚经》等佛门宝典。
曲非烟与刘菁所做的,就是在他案头摆上提神香,还有岛上采集的香草,或者为他磨墨。
因为云长空抄写佛经之时,眉宇冲淡,全身都是宁静祥和之气,之前仗剑杀人,眉含煞气的英豪之气消失无踪。
刘菁侍立一旁,不敢惊扰,也不舍得惊扰,她就想这麽看一辈子,
曲非烟才刚满十四岁,心性跳脱,这天实在忍不住道:「大哥哥,你总不能真要精研佛道,跟仪琳姊姊做一对吧?」
云长空微微一笑,将毛笔一搁,缓步走到窗前,看着天上流云,目光深邃,缓缓道:「武功一途,哪怕练到极处,也终是技。所以武功哪怕登峰造极之人,亦在这茫茫江湖之中各寻其道。
此道也并非江湖争锋,因为江湖浩荡,从来都是江湖代有才人出,旧浪未平新浪起。
他们寻的是自己处世之道。
而我所学玄奥,尽在佛道玄理之中。
想当年有位武林前辈阅尽道藏,无师自通,成为武学大高手,却因为全家被杀的仇恨,躲在深山,研究武学四十年,就为破解仇敌武技。
可当看到他看到昔日令他刻骨铭心的仇人死的一乾二净,一个妙龄少女,竟成了一个风中残烛丶苟延残喘的老妪。
那一刻的他,升华了。
深印心中四十载的血海深仇,成了虚无。
他放弃了报仇,也放下了半生执念。
他本来创立的武术,才成了武学之道。
因为他那时的心境让他将阴阳轮转,生死相循的至理,融入了他毕生所学丶所创丶所悟,破尽天下武学的招意法门。故而才能字字珠玑丶包罗万象,成为天下武学总纲。
而这也是佛门所讲『舍舟登案,方为真如』的道理。」
云长空当年在倚天世界,剑下亡魂何止千百,他生出心魔,深知杀伐过甚,恐堕魔障,及至遇上灭绝师太,经她一番开导,故而在五台山阅读佛经,洗涤心垢,消弭戾气。
此番他在刘正风家那样对待嵩山派,虽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杀人诛心,实则也入了魔道。
毕竟能想出诛他人之心的法子,还付诸行动,这其实也是在诛自己之心。若不加以疏导,让自己心神明照,也许某一天,真气大损之下,又会因为什麽情况,心魔反噬自己,故而抄录批注佛经,只是为求一片澄澈乾坤罢了。
但曲非烟丶刘菁听的一脸茫然。他们根本无法领悟到这一层面。
「妙极,妙极,真乃真知灼见,老朽佩服。」曲洋与刘正风并肩而入。
刘正风笑道:「难怪云相公早就让我将佛经道藏全都带上,拥有这份好学之心,也难怪年纪轻轻便能自创武学,果真有宗师气象。」
曲洋笑道:「看来云相公,抄录佛经也想效仿那位读道藏创功的前辈啊!」
云长空笑道:「我修读佛经,非为其他,实乃自救耳。」
曲非烟听他这麽一说,大惊道:「你怎麽了,需要自救?」
云长空笑道:「我这是未雨绸缪,武林之中高手辈出,要等哪天出了问题,再解救可就来不及了,任我行不就是例子麽!」
曲洋一听,也吃了一惊,道:「你知道任教主的事?」
云长空笑道:「这恐怕不是秘密吧!」
曲洋颔首道:「不错,当年东方教主说任教主突然暴毙,但教内人没看见尸体,人心惶惶,都说是东方不败篡夺了教主之位,可东方不败杀了一些人,却又将任教主的女儿封为圣姑,在教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众人见他非但没有斩草除根,俨然有让圣姑继任教主的意思,所以谋害任教主的声音才渐渐消失了。」
云长空笑道:「东方不败是个聪明人,他又练了葵花宝典,我迟早要跟他比上一比,所以我不能让我自己有任何缺漏。」
曲洋大惊失色道:「云相公,你切不可与东方教主比武。」顿了一顿,道:「你既然知道葵花宝典,万不可如此草率。」
刘菁见曲洋如此,心中更加骇然,道:「爹,那『葵花宝典』,究竟是什麽东西,曲伯伯怎会如此害怕?」
刘正风一脸正色道:「那是久已失传,厉害已极的一种武功,据说当年华山派有此武学,被魔教十长老打上华山给夺走了。」
云长空哈哈一笑:「若是不厉害,我还没兴趣呢!」出门去了。
……
而就在云长空潜心修行的时候,江湖中已经过去了半年,天已经变寒,江湖上变了风向。
嵩山封禅台上,左冷禅正盘膝而坐,汤英鹗上前说道:「师兄,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说,这半年将云长空这个人打听来打听去,没有丝毫出处,旁门左道之人也在找云长空,江湖上因为说云长空与圣姑之事的人,也死了不少。」
左冷禅道:「云长空这种人或许真的只是世外之人,听到了陆师弟的谋划,才看不过眼。华山派的动向呢?」
汤英鹗道:「自从华山派的令狐冲被岳不群以行止不端,误了同门义气,罚上思过崖面壁。
岳夫人传授女儿玉女十九剑,岳灵珊扭了脚,岳不群还坚持让她学剑,师兄,岳不群这是一招什麽棋?」
左冷禅会心一笑道:「想要练成这玉女十九剑,全靠旁人以各门各派的剑法喂招,华山派中会别派剑法之人,只有岳不群与令狐冲。」
汤英鹗恍然道:「这令狐冲被罚面壁,难道岳不群会亲自给女儿喂招?」
左冷禅哼了一声:「你忘了,林平之的辟邪剑法吗?」
汤英鹗一怔道:「是了,岳不群在为女儿找林平之练剑找藉口?」
左冷禅冷笑道:「岳不群受君子剑美名所累,想要偷学辟邪剑法,竟然让女儿施展美人计,实在是累心的很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