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手脚麻利,装卸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没多久就将所有东西规整地装上了火车。
杨卫国站在月台上,看着最后一件设备被稳稳固定好,才松了口气。
李怀德的车停在旁边,他探出头喊了声:“卫国,上来吧。”
杨卫国拉开车门坐进去时,李怀德正把玩着手里的车票。
“卧铺车厢,铺位都给你安排好了,上铺,清净。”
火车启动时,窗外的景物开始后退。杨卫国从背包里掏出两本书,一本是机械原理,另一本是边境风俗志。
“路上没事干,翻翻看。”他指尖划过书脊,嘴角带着点笑意。
李怀德瞥了眼那两本书,笑道:“你啊,走到哪都带着这股子钻劲。也好,省得你闲下来瞎琢磨。”他往座椅上靠了靠,“我先眯会儿,到饭点叫我。”
杨卫国“嗯”了一声,翻开机械原理,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公式上,心思却不由自主飘向窗外。
远处的田野、村庄像流水般掠过,他想起出发前李老叮嘱的话:“到了边境,万事小心,那边不比咱们厂里,规矩多,人心也杂。”
卧铺车厢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
杨卫国看了会儿书,倦意渐浓,便放下书躺到上铺。
车顶的小灯映着书页上的字迹,恍惚间竟像是在厂里加班时的台灯,熟悉又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轻笑声吵醒。李怀德正和对面铺位的人聊天,见他醒了,便扬了扬下巴:“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列车员刚推着餐车过去,买了点面包火腿。”
杨卫国爬下铺,接过李怀德递来的面包,咬了一口。“李哥,你说咱们这次过去,能顺利不?”
“想那么多干啥。”
李怀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做了该做的准备,剩下的,听天由命。”
他指了指窗外,“你看这路,再长也有终点。”
杨卫国望向窗外,夜色已经漫上来,星星缀在墨蓝色的天上,亮得像撒了把碎钻。他嚼着面包,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随行的保卫人员坐在隔壁车厢,偶尔过来打个招呼,确认一切安好。
他们会在南方边境站下车,那里早有对接的人在等着。杨卫国知道,接下来的路,得靠自己了。
但他不怕。手里的书还带着油墨香,身边的李怀德已经打起了轻鼾,火车仍在向前,朝着那个未知却充满可能的方向,不慌不忙地驶去。
火车摇摇晃晃走了三天,杨卫国浑身不得劲,骨头像散了架。
他抽空去李老那节车厢看了看,嘿,这老头精力真旺盛,正趴在小桌上画图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旁边还摊着几本机械图册。
“李老,去卧铺那边歇会儿呗?”杨卫国劝道。
李老头也没抬:“不去不去,那边拘束。碰到李怀德,还不知道他又要念叨啥。我在这儿挺好,清静。”
杨卫国没法子,只能叹口气——这老头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也忍不住吐槽,这时期的火车是真慢,哐当哐当晃得人心里发慌。
熬了三天四夜,火车终于抵达南方边境的口岸车站。
大部分乘客在这里下车,他们却不能动,还得在车站等着对接的人。
李怀德今天精神头足,穿了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刘秘书拎着公文包跟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杨卫国站在他身侧,瞅了瞅四周:“李哥,咱现在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