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走到杨卫国身边,两人目光相碰,那股掩饰不住的失望像雾气一样弥漫开来——在京城时,他们总觉得自家的设备已经够顶用,直到亲眼见到这工业母机的性能,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就像困在井底的青蛙,眼界窄得可怜。
李老攥了攥拳头,拉了拉杨卫国的胳膊,声音带着点急:“卫国,跟上面说说,咱得买几台回去。这母机要是能用上,咱的生产线精度能提一大截,以后就不用总看别人脸色了。”
旁边的老李头凑过来,脸上还带着刚问完价的火气:“你问价了没?我刚打听了,他妈的小鬼子,开口就要200万美元一台,抢钱呢!”
李老显然早已知晓价格,却还是咬了咬牙:“卫国,不管多少钱,这东西太重要了,必须买。咱技术落后太多,再不跟上,迟早被甩开更远。”
杨卫国何尝不懂这个理,可那价格像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他跟着李老往展厅里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展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来回荡着,更显得失落。
李怀德见他俩这蔫样,赶紧迎上来:“咋了这是?出去一趟跟丢了魂似的,受啥打击了?”
杨卫国叹了口气,摸出烟盒敲出一根烟,点着猛吸一口:“李哥,真受打击了……想申请笔经费,200万美元,买台工业母机。”
李怀德一听就气笑了,指着自己鼻子:“200万美元?你看我浑身上下加起来值不值200万人民币吧?把我剁了卖零件都凑不齐啊!”
他拍了拍杨卫国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无奈,“不是不帮你,实在是这数太离谱,部里那点经费,连塞牙缝都不够。”
日子一天天过去,展厅里依旧冷清,重工业展区更是门可罗雀,只有轻工业那边偶尔传来几声谈生意的笑语,衬得这边愈发萧条。
杨卫国望着空荡荡的展位,心里那点锐气被磨得差不多了,连李老都忍不住叹气:“早知道……不来也罢,净在这儿受窝囊气。”
李怀德索性摆了烂,今天压根没露面,听说是找梁公雄闲聊去了,多半是在吐槽这趟不值当。
倒是李老,消沉了两天就缓了过来,盯着别家展位的先进设备,眼里的羡慕渐渐变成了狠劲:“咱现在不行,不代表永远不行,回去就给厂里打电话,逼着他们搞研发!”
这天上午,几个黄皮肤的亚洲人突然走进了他们的展位,杨卫国眼睛一亮,连忙拽过旁边的翻译小张:“快,问问是哪国的。”
“南越来的。”
小张翻译过来时,杨卫国精神一振——东南亚市场他们早想啃下来,只是一直没找到门路。
那几个南越客户果然直奔他们展台上的小八匹马力单缸柴油机,围着看了又看,眼神里满是兴趣。
李老立刻来了劲头,凑上前就开始介绍:“这机子油耗低,耐用性强,维护也简单,特别适合山地和小地块作业……”
他报出一串参数,从功率到转速,说得条理分明,半点不含糊。
对方果然来了兴致,通过翻译问道:“你们还有其他型号的拖拉机吗?”
“有!当然有!”
杨卫国连忙递过宣传册,指着其中一款四驱带绞盘的机型,“这款四驱性能特别好,适应复杂地形,绞盘还能辅助拖拽,在山地作业特别实用。”
南越客户盯着宣传册上的图片看了半天,抬头说:“能看看实物吗?最好能试试机。”
“没问题!”
杨卫国立刻应下,冲外面喊了声,“小王!把那台四驱样机开过来!”
守在外边的小王应声而动,没多久就把拖拉机开了过来。
洛阳拖拉机厂的人远远看着这边有了生意,脸都快拧成了麻花,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卫国和李老陪着客户绕着拖拉机查看,李老还亲自爬上驾驶座,演示绞盘的操作,动作熟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