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磬降临之前,这座高达万米的雪山早已显露出种种反常。
山巅的罡风本是常年不息的怒涛,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时而骤然暴涨,卷起千万吨冰雪在灰蓝色的天幕下凝成旋转的冰龙。
龙鳞上的冰棱反射着惨淡的天光,发出割裂空气的尖啸;时而又骤然哑火,连贴地的雪粒都静止在半空中,仿佛时间被冻住了似的,只有山壁上悬挂的冰瀑还保持着坠落的姿态,晶莹的冰珠悬在半空,折射出细碎而诡异的光斑。
那些本就稀少的生灵更是陷入了灭顶的恐慌。
栖息在海拔八千米以下岩缝里的雪豹,此刻正蜷缩在巢穴最深处,蓬松的尾巴死死裹住身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连最轻微的呼吸都带着颤抖。
偶尔掠过冰原的雪枭则拍打着翅膀疯狂逃窜,却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在半空徒劳地盘旋,利爪徒劳地抓挠着空气,最终失魂落魄地栽向陡峭的冰崖。
唯有山巅那些万年不化的冰层在反常中透出诡异的活跃,冰层深处传来沉闷的碎裂声,像是有巨物在冰下苏醒,表面的冰纹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如同蛛网般覆盖了方圆数里的冰原。
而当白磬的力量如同天幕倾轧般降临的刹那,这些异象便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骤然消失了。
罡风瞬间平息,悬浮的雪粒齐刷刷坠回地面,连声响都没有;冰龙崩解成漫天冰雾,在阳光下化作一道转瞬即逝的彩虹。
冰瀑恢复了流动,坠落的冰珠砸在下方的冰潭里,溅起细碎的冰花。那些惶恐的生灵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雪豹瘫在巢穴里大口喘气,雪枭则一头栽进雪堆,露出半截翅膀一动不动。
冰层深处的碎裂声戛然而止,留下遍布冰原的裂纹,像是大地被冻僵的伤口。
与这寂静一同湮灭的,还有雪山内部奔涌流转的各种能量。
那些在冰层中沉睡了千年的地脉之气,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原本在冰缝中闪烁的幽蓝光点瞬间熄灭,连带着张玉汝体内运转的功法气息都被硬生生掐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经脉中那些奔腾的能量如同撞上了冰山的溪流,瞬间冻结成冰,连一丝余温都未曾留下。
张玉汝正凝神运转的功法,那进度条在他的感知中原本已稳健地爬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进度条上的光点瞬间溃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粒,顺着他的经脉逆流而回,最终归于沉寂。
他甚至能 “看” 到那些光粒在回流的过程中,撞上经脉壁时迸发出的微弱火花,随即被雪山的寒气彻底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