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醒了吗?”
苏羽这才有心思看看四周,发现这病房虽狭窄且设施很少,但居然是单人病房。
独卫小小单人病房,有一扇窗,一张床,一套普通桌椅。
可这在这时代,就是奢侈房屋了,不见下面...
苏迩将茶杯轻轻搁在托盘上,瓷底与金属相碰,发出一声极轻的颤音。他没有再看窗外,而是缓缓闭上眼,指尖按住眉心,仿佛要将某种躁动压回颅骨深处。血脉里的灼烧感又来了??像有熔岩在经络中爬行,一寸寸啃噬着神智。他咬住牙根,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领口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
“少爷。”阎壮低声道,站在门边,影子被廊下的灯拉得很长,“艾维走远了。”
“我知道。”苏迩睁开眼,瞳孔边缘泛着淡淡的猩红,像是浸了血的琉璃。他抬手扶正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已恢复清明。“去把地下室的‘灰匣’取来。”
阎壮眉头一跳:“那东西……还没稳定。”
“正因未稳,才要用。”苏迩站起身,走向书房角落的一座青铜日晷。他拨动晷针,逆时针转了三圈,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空气里浮起陈年的铁锈与腐草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那是死亡尚未彻底凝固的味道。
两人沿阶而下。甬道两侧镶嵌着磷火石,幽蓝光芒映照出墙上密布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刻写,而是用活体血液绘制,每隔七日需以人血重描一次。苏迩的脚步很稳,但每踏出一步,胸口便传来闷雷般的震响。他知道,这是心脏在对抗血脉中的异种能量。那不是疾病,而是【入侵】的烙印。
麦伦岛的真相,从来不只是资源争夺。
三百年前,第一艘驶入迷雾海域的船带回了一块黑色石碑。碑文无人能解,却让接触者陷入疯狂。唯有年仅十二岁的苏家先祖,在触碰石碑后活了下来,并在一夜之间写下三千页预言。其中一页写着:“当血脉燃起赤焰,门扉将再度开启。”
苏家世代守护这个秘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每一代直系血脉,都会在成年后觉醒“赤脉症”。症状初为发热、幻听,继而神经崩解,最终化为一具空壳,眼眶中爬出细如发丝的黑线,钻入地底。
苏迩的父亲便是如此死去的。
而他自己,已踏入第三阶段。
石阶尽头是一间圆形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只三尺高的铁匣,表面缠绕着七道锁链,每一环都刻有镇压符咒。这就是“灰匣”??麦伦岛石碑的复制品,也是苏家掌控的唯一一件【遗物】。
“放我上去。”苏迩解开外衣,露出左胸一道蜈蚣状的疤痕。疤痕下,皮肤正微微起伏,仿佛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阎壮迟疑:“少爷,上次使用它,您昏迷了三天。”
“现在没得选。”苏迩冷笑,“宋家已向议会递交开发权申请,七日后召开听证会。若无实证,我们连争辩的资格都没有。”
他伸手按在灰匣之上。刹那间,锁链嗡鸣,符文逐一熄灭。一股冰冷意志自匣中涌出,顺着掌心窜入体内,与血脉中的灼热对冲。苏迩浑身剧颤,牙齿咯咯作响,双眼翻白,却又强行睁大,死死盯着头顶穹顶上绘制的星图。
星图开始旋转。
幻象降临。
他看见一片漆黑海洋,浪涛如刀,拍打着一座悬浮于虚空的岛屿。岛上矗立着无数扭曲建筑,尖塔似骨,桥梁如肠,整座城像一头沉睡巨兽的内脏。岛中心,一道裂缝贯穿大地,从中渗出粘稠的暗金色液体,落入海中即化作嘶吼的人脸。
“麦伦岛……还未沉没。”苏迩喃喃。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非男非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你终将归来。**”
“我不是你们选中的容器。”苏迩咬破舌尖,以痛觉维持清醒,“我要的是证据!宋家勾结外族,私运遗物出岛的证据!”
那声音轻笑:“**血亲之罪,需以血偿。**”
画面骤变。一艘商船在暴风雨中倾覆,甲板上,一名穿宋家族徽长袍的老者正指挥水手将数个密封铜箱抛入海中。箱体破裂,露出内部晶体??那是与灰匣同源的黑色物质。紧接着,镜头拉近,苏迩看清了老者面容:宋家现任家主,宋元昭。
“原来如此……”苏迩咳出一口黑血,却笑了,“他们早就开始转移遗物,妄图绕过血脉限制,自行开启门扉。”
他猛地抽手,灰匣轰然闭合,锁链自动缠绕复原。整个人跌坐在地,呼吸如风箱般剧烈。
“拿到了?”阎壮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