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券?”牛书记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巧了!我老同学在物资局,手里正好有张没用的。你等会儿,我这就去找他拿,就在隔壁胡同,五分钟就回来!”
他转身要走,又猛地停下,从营业员那儿借了纸笔,趴在柜台上一笔一划写欠条。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他写得格外认真,连大小写都分得分明,最后还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印泥盒子,在名字上按了个清晰的红手印,把欠条往陈乐手里一塞:“这你拿着,回头我一定还,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陈乐捏着那张带着油墨香的欠条,指腹摩挲着上面凹凸的字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忙帮得值。
这年头,结交对的人,比啥都金贵。
周围的营业员们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刚才还七嘴八舌的,此刻全成了闷葫芦。
那个扎马尾的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偷偷抬眼瞅陈乐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陈乐靠在柜台边,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身上,军绿棉袄上的补丁在光线下格外显眼,可没人再敢小瞧他。
他摸了摸兜里的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趟小镇,没白来。
等了约莫二十来分钟,陈乐正靠在自行车柜台边,瞅着墙上贴的“凭票供应”告示发呆,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头一瞧,牛书记正满头大汗地往这边跑,棉袄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领口被汗浸得发深。